整理箱子的时候,王桃枝扭头对赵梅丫感慨。
“何晓友不下乡,我还没发现家里能清出来这老些东西,穿的用的,好多都是新的。
难怪家里住人的地方越来越小,冬宝,不是嫂子说你,能不能把东西用完了再买。”
何瑞雪正啃着大苹果,摇头说,“都是人家送的,我不爱用,放在那里总有用到的时候,不会浪费的。”
“人家想用都没得用,你还挑捡上了,也就是我们家人多,总有人捡你不要的东西,不然得放到猴年马月去。”
赵梅丫听不下去了,“家里屋子多,放不下就搬到我那儿去,手里有粮,心里不慌,换成东西也一样。
咋了?库房堆满你难受,非要穷得只剩下一间空屋你才舒坦是吧,有福不会享。”
“老太太,我跟你说不通。”
王桃枝起身,冬宝,我记得你有两条劳动布的裤子,挺结实的,你说颜色太深不喜欢,放在哪了?”
“在缝纫机边上的箱子里。”
箱子是何春生找人打的,一米长的香樟木箱,里面用木板隔开,是王桃枝的百宝箱,左边放着从厂里拿回来的碎布和瑕疵布,右边放着家里人不穿的衣服和破烂的床单窗帘,至于去商店买的好布料,自然是被她锁在卧室的柜子里,当成传家宝的存在。
“那裤子才穿两回呢,你就不要了?”
何瑞雪把手里的苹果切下一半来,递给江衍序,漫不经心道,“不要,不暖活还显腿粗。”
“越长大越败家,裤脚还能放呢,我去改改给晓友穿,他要下地干活,穿着正合适。”
“嫂子,晓友的户口是要跟着下乡的,你别忘了去街道办把粮本改一下。”
“知道了,说起来我就来气,晓团都没分家呢,他倒好,还没成年就把自己分出去了。”
何瑞雪见她在忙,转身走到书房,翻出不少这些年搜集的《数理化自学丛书》,包括《代数》《物理》《化学》《平面几何》等十七本,六十年代出版,但印刷量并不大,直到高考恢复后才真正大批量发行,何瑞雪还是托了沪市的乘务员朋友才收集齐全。
还有她这些年的课本,上面全是学霸做过的笔记,以及本子和笔两套,等他在乡下稳定后就寄过去。
平心而论,何晓友的成绩实在算不上好,尤其是在文科上欠缺许多,高中毕业前发奋了一把,考到了班级前二十,但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何春生有时候忍不住自我怀疑,难道真的是他根子上出了问题,不然怎么生了四个孩子,没一个在学习上有天赋的?
何晓爱才上初中,但玩心太大,让她在家写会作业都能走神三回,将来能把高中读毕业都勉强。
何瑞雪对几个侄子都没有考上京大的期望,毕竟那样的人只是少数,只希望他们能考个普通大学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