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瑞雪不断打量着他的皮肤状态,紧绷皱纹少,比四十岁的人保养得都好。
许经纶显然很享受别人对他实际年龄的惊讶,谦虚道,“鄙人不才,懂一些养生之道,又通一点医术,所以比较显年轻。”
赵梅丫的嘴都差点合不拢,“你年纪比我大一轮,看着倒是和我差辈儿,这怎么保养出来的啊,别是天天吃燕窝人参吧?”
“不用那玩意,多运动少生气,寿命自然就长。
老哥老姐,来,跟我进屋,我给你把把脉,等会开个养生的方子。”
赵梅丫欣然接受,“还有这种好事呢,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好久没给人看病了,这手艺跟磨刀一样,长期不用是会生锈的,你们不嫌弃就好。”
大概同龄人之间比较有话聊,三言两语间,他们就开始称兄道妹了。
何瑞雪坠在后面,观察着屋子内部的格局。
典型的一进院落,门开在东南角,进门处有块缺了半截的影壁。
原本正房是该有五间的,但因为院落狭小所以只有四间房,于是正房两侧各有半间耳房,形成“四破五”的格局。
东西厢房不用说,比她家多出四间倒座房,房梁木都已经腐朽,基本上是半露天状态。
地上除了破砖破瓦片就是高约一米的灌木和杂草,显然是不能再住人了。
西厢房堆满废弃的家具等各种杂物,东厢房倒是保存完好,里面铺上了干净的床单和被褥。
应该是许老预备着他们过来,提前收拾过的。
见她在参观,江衍序凑上前问,“这院里都没几间好房,你会不会觉得有点失望?”
“没有,我倒觉得许老是个很有智慧的人。”
独自一人,不作出点牺牲,哪能守住这么大的院子?
几间能住人的屋子从外面看破败不堪,但内部却布置得温馨舒适。
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药香,倒真有种大隐隐于市,安居陋室的宁静感。
然而,在听完江衍序的讲述后,何瑞雪才明白这片宁静来之不易。
他的独子早年当兵死在战场上,儿媳妇改嫁,只留下一双儿女。
作为中医界堪称国手的存在,被批判,被抄家,他都能忍受。
但他的孙子在大学里被活生生推下楼摔死,孙女生产时被人恶意找麻烦。
医院方怕惹麻烦也不作为,所有设备停摆,害得她大出血死在产床上,和她未出生的孩子一起。
男方家里不愿意让她进祖坟,许老把她拉回去,和孙子埋在一起。
至于旁边比较大的坟包,是他们父亲的衣冠冢。
作为一个在急救场合大显神威,从阎王爷手底下抢回许多条命的针灸鬼手,他的孙子孙女却都等不到他的救治便双双不治而亡,如何不讽刺?
对他的打击可以想象。
同年,他的老伴受到刺激太大没挺住,短短三年,许老变成了孤家寡人,生活天翻地覆。
在给家人办完一场场体面的丧礼后,他也想过吃安眠药。
可老伴死前拉着他的手求他好好活着,说他要是没了,他们娘几个在地下逢年过节都没人烧纸钱,更没人惦记着,日子过得该有多苦。
他这才支撑下来。
想着反正自己估计也活不了几年,不如把这些年的行医经历、针灸要诀、疑难杂方,以及他们一家子的生活片段写成书。
让自己珍视的人被更多人铭记,也不枉来人世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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