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代的女人都有一双巧手,各色毛线和尼龙线能玩出花来,勾出来的物件带着花纹和镂空,规整又美观,宛若艺术品。
大嫂舍不得去商店买钩针,想了个省钱的办法,将用钝了的缝衣针用石头砸弯,尾部插在打磨好的木头柄上,也能凑合用。
有的人心思更巧,把针尾部烧红,插在塑料牙刷柄上,这样子更牢靠。
王桃枝手下织的是桌布,先把各色花蕊白色花瓣的小花分别织出来,大概好几十朵。
再把它们排布整齐,用尼龙线依次连接,拼成一大张,大体成型后再往四周转着织个几圈,编出波浪形状的花纹,一块素雅精致的桌布就完工了。
何瑞雪见到手眼不停的大嫂有些感慨,前几天她说家里的杯垫好看,想问是哪里买的,王桃枝说是自己钩的,还说喜欢的话就给她钩个桌布。
她后来事情多都忘了,没想到嫂子一直放在心上,一空闲下来就帮她做,看这工程量起码弄了好几天。
何晓洁坐在旁边跟着学,不过她手比较笨,看了半天连基础的针法都没学会,只会用毛衣线打围巾。
王桃枝一边忙着自己的活一边时不时地指导她,格外游刃有余。
见到她来,何晓洁忙去搬凳子,“小姑,你是不是刚醒,头发都没梳好呢。”
何瑞雪摸着脑袋上因为静电炸起来的呆毛,无所谓道,“都是自家人,啥邋遢样儿没看过,你们坐院里干什么呢,谁家又吵架了?”
“妈说屋里光线不好,让我出来晒晒太阳,小姑,你别说,刚才孙家又吵架了。”
“他们不是每天都这样,也就闹得凶。”
孙来仪惯会卖惨装可怜,街道办的人心疼她无处可去,又觉得周二丫的心肠硬,出面警告过她几回。
说孙家的房子不小,要是她把孙来仪赶出去,有了空闲的房屋,到时候房管所肯定要安排另外的人住进来的。
周二丫再没见识,也明白就凭她和孙金宝两个守不住这几间房,真要让外人住进来他们的安全就很难保障了。
再说,住久了指不定这房子会成谁的,只能捏着鼻子让孙来仪住着,但他们平时都是分开吃喝,见面了也互相不说话。
她以为孙来仪手里有钱,还教唆过孙金宝去偷吃,可后来见她整天忙着往外跑,暗骂了几句就再也不理了。
“今天孙来仪带着肉菜回来,孙金宝闻见味道非要吃,被她扇了个巴掌,周婶子气得要和她拼命,孙来仪也不让着她,直接把她推出去再把门一关。
周婶子拍门骂了好半晌,她就跟没事人似的,慢腾腾地坐在屋里把肉吃完,再跑去水池那里洗饭盒,连一点汤都没让孙金宝喝到。”
说到这,何晓洁目露嘲讽,“不是都断亲了吗,周婶子还上赶着去吃人家的,不给就骂人,真不要脸。”
“就周二丫那人,说是断亲,也只是不想让孙来仪沾到她的光,要是孙来仪有了什么好东西,那就要另说。”
王桃枝一语道破了有些人的心思,“不过我挺纳闷,孙来仪的肉到底是从哪来的,就算不缺钱,她家的票可都捏在周二丫手里,她不会又出去做了什么坏事吧?”
“谁知道。”
老王家的兴冲冲地参与进她们的聊天,低声道,“还能干啥,周二丫不是说了吗,她私底下当了半掩门,用身子换肉吃。反正孙来仪现在已经是寡妇,又背了克亲的名声,往后都嫁不出去,倒不如趁着有姿色的时候多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