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他想的是恩鲁这个新同事。他说他是越南人。可是他的长相跟越南一点关系都没有。越南人的长相也属于东亚型,跟华人、尤其是中国南部的人是差不多的。可他长着一副欧洲人的相貌,有点像法国人,额头高高的,眼窝深陷,眼睛是蓝色的,蓝得挺纯,甚至透出些忧伤的美感。
难道他是法国和越南的混血儿?不无可能。毕竟,越南曾经是法国的殖民地。
这都不是问题。不重要。
第二点,如果他试着集合一下他想过的事情:这个神秘的地方仍然给他一种外星空间的感觉。换句话说,他像是来到了一个其它星球上的军事基地。一切都是规整的,极其规整,一切都被放在一个规范的框架里,好像他进入了一个专供机器人生活的地方,连什么时候加润滑油,什么时候要更新软件,都是规定好了的。他甚至觉得他被误认为是机器人,被放错了地方,或者有人故意把人和机器人混在一起了。这有点可怕。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脸被从各个角度无微不至地录制了,输入到了规定他可以去的地方的所有接收器里。刷脸无所不在。在他不能去的地方,他的脸只是他的脸,即生理意义上的脸。在他可以去的地方,他的脸就成了通行证,即物理意义上的脸。一道道门会为我打开。这里,好像都是严格地编好程序的。什么都错不了。
第三点,看来他的室外梦还需要一个过渡阶段才会实现。但从恩鲁的叙述里看,到一定的时候,他还是可以走到室外去的。无论如何,他从被关死在一个小房间里开始,现在已经进入了局部自由的阶段。这总之是一个进步。
第四点,淘汰。在这里生活加工作,看来随时会面临被淘汰的风险。这个淘汰可能是一种很不好的结局。可是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呢?难道真的会被送去执行死刑?可是,半山,如果是死刑,有必要到有着那么好听的听上去美丽富裕的地方去吗?或者,那意味着一种新的囚禁?这是他目前回答不了的问题。以后是否回答得了,以后再说。暂且存疑。
第五点,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点。甚至可能是最重要的一点。恩鲁说了,听说来了不少新人。看来,他有希望在这里重新见到他的老朋友们。比如汪若雪,黄海浪,罗莉教授,云吴教授,还有徐教授,还有许多他可能叫不上名字的人。
这是让他激动起来的主要原因。
这导致他在听到外面鸟叫的声音越来越响,注意到他的手表上显示的已经是3点50分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已经是凌晨了,新的一天已经在黑暗的夜晚揭开了帷幕。
新的一天,管它是怎么样的一天呢。他的命运终于重新动了起来,这是最重要的。
有动就有希望。
他决定还是要到莲蓬头下好好冲一下自己,拿出一个新的人体来,把它放到新的床上去,用尽可能美好的梦来迎接新的一天。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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