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烨演技爆表,酝酿了半天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大人,您都看见了,下官知道,大人平日里对下官有些想法,觉得下官这么胖,肯定是贪污受贿所致,不是个好官。但是大人不知,若是为公务操劳,生活紊乱,也是会肥胖的啊。”
说完这句,还从怀中掏出手绢,擦了擦眼角道:“南宁府虽然在大明内部算不上什么大城市,至少比起其他布政使司的首府来说,只能算中等偏下,但也是个拥有二三十万人口的城市。这么多人都需要下官来照顾好,还有从外地过来的流民,下官这里也是拆东墙补西墙,那叫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啊。”
“大人您也瞧见了,这府库已经好几年都是这个样子了,大明形势每况愈下,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老百姓的日子更不好过,下官都已经大半年没拿过俸禄了。这府库里就一万多两银子,大人若是要,就全拿走吧。”龚烨一边假装抹眼泪,一边用余光偷看方震孺。
方震孺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一个大胖子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的,场景说不出的别扭,他内心知道,肯定是龚烨做了手脚,一个南宁府,没有受到战争波及,还不至于这么惨,只是他现在也没有办法去查证。只能顺着他的话道:“好了,你的难处老夫知道了,如此说来,是有些难为南宁府了。”
龚烨立刻收起手绢,上前道:“不如这样,下官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方震孺回头道:“你说。”
“咱们虽然拿不出太多银子,可是他们打了胜仗,应该也缴获了不少金银物资,按照惯例,是要上缴朝廷的,干脆,这就不要了,全部让当地士兵自己分了,咱们在补充一部分,不就好了吗?”龚烨道。
方震孺瞥了一眼龚烨,这家伙还真是打的如意算盘,若是这样,边军不就成了私兵,缴获东西自己拥有,上面不发钱,自己打仗去挣钱,那他们跟朝廷还有半个铜板的关系吗?
方震孺抿了抿嘴唇道:“这样吧,按照你刚才说的,五千两白银,两千石粮食,收拾停当,本官亲自带队去慰问前线。既然钱不到位,人总要到位的。”
“大人,您年事已高,怎么能以身犯险?”龚烨故作关心道。
方震孺摆摆手,“正是因为我一把老骨头,所以无所谓了,但是前线打了这么漂亮的仗,我作为广西巡抚,一定要去看看的。”
龚烨点头道:“下官明白了,下官这就去准备。”
方震孺也不再和龚烨扯皮,有什么事情,等他回来再说,随即打道回府,写好了奏折,派出快马以八百里加急的形式飞报京师。只不过,方震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奏折能送到,八百里加急,顾名思义就是塘马一天要跑八百里路程,换马不换人,但那是在官道驿站都畅通的情况下,如今兵荒马乱的,官道阻塞,驿站荒废,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送达呢。
三日后,龚烨将东西准备停当,为了方便运输,南宁府调集了不少骡车和驴车供方震孺驱使,巡抚衙门的兵丁共计三百余人全部出动,护送方震孺去前线。
“什么,你说巡抚大人亲自来了?”巡抚出动,虽然跟总督或者京师大员下地方的排场不能比,但毕竟是布政使司最高官员,亲临前线劳军,也是不得了的事情,塘马提前来到了镇南关,给镇南关的主将和凭祥州州府通报了这个消息。
左斌得知这个消息大吃一惊,如果按照常理来说,方震孺亲自前来是个好事情,最起码左斌能在他面前露个脸,有了这次的战绩,加上方震孺的赏识,日后可能平步青云了。但是有一个问题,就是方震孺在南宁不知道这里的具体情况,若是来了,势必就会知道,自己刻意隐瞒了高衡的事情,方震孺一来,岂不是真相大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