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主从宝座上起身,来回踱步,群臣也是一片沉默,这时候不说话比说话要好。谁都不敢轻易提出放弃郑祚或是解救郑祚,往大了说这是国事,但是本质还是郑主的家事,这个儿子救或者不救,那是郑主才能决定的事情。
将领们还在跪地求饶,这声音让郑主的心中一阵没来由的烦躁。“拉下去,把这群废物统统拉下去!关押进天牢之中,等候发落。”郑主挥挥手道。
一群御林军从殿外进入,如狼似虎一般将几个将领给拖了下去,老远的还能听见他们的求饶声。
郑主停下了脚步,环视一眼群臣道:“难道就没有人愿意站出来为本王分忧吗?郑威,你来说。”他点了一个人的名字。
郑威是郑主手下谋臣,也是宰相,也属于郑氏一族。郑威听郑主点了名,无奈出列,他看了看郑主的面色,想了想,只能是凭借自己多年对郑主的了解赌一把了,他沉吟了一下朗声道:“王上,臣以为于公于私,当救。”
郑主猛然停住脚步,“接着说!”
“王上虽然执掌天下,却依然是一个父亲,天底下哪有儿子有难父亲坐视不理的道理,此乃私德,若王上置若罔闻,天下人会怎么想?”郑威说道。
郑主点了点头,其实他当然想救儿子,但是又怕有人反对,借郑威的口说出来,自然就有了回旋的余地,郑主相当满意,郑威不愧是自己手下第一谋士,自己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自己的用意。
郑威又道:“于公,郑祚是世子,是王上的继承人,救回世子,有利于国家的稳定,若是世子有事,王位无人继承,朝纲有混乱的危险。对方不过是一群泥腿子,这一次应当是我军大意了,臣以为,不如先看看对方会有什么条件,再做计较不迟。”
郑主赞许道:“好!宰相不愧是老成持重,这一番话说得有礼有节,本王甚为赞同,只是不知道哪位爱卿愿意为本王分忧啊。”
郑威暗骂了一声,这还用说吗,自己提的问题不得自己来解决。他又上前一步道:“为王上分忧,乃臣子本分,臣愿意出使,顺便也探探对方的底细。”
郑主立刻道:“本王给你临机专断之权,只要不动摇国本,你可以看着跟对方谈判,尺度你自己拿捏好,不要影响我军与阮朝的战事。”
“臣遵命。”郑威躬身道。
“哈哈哈,好啊,好啊,郑氏这帮废物,哈哈哈。”广南皇城内,阮主笑得眼泪都流出来,郑氏和阮氏纷争多年,一直在国境线上你来我往,打个不停。不过从总体上来说,阮氏是处于守势,因为阮氏政权需要两面作战,一方面是应对郑氏,一方面是和南边的占城打仗。
历经多年,占城政权领土已经被占领了大半,不过各地起义风起云涌,让阮主非常头疼,所以他只能在北部边境筑起类似于长城一样的高墙,将郑阮两家领土分割开来,固守南方。
两家虽然是敌对,但是不论是哪一家,对于对方境内的情况都是了若指掌,他们本是同族同源,只不过分裂为南北两个政权,民间的交流没有完全断绝,双方在对方境内都有大量探子打探消息。
几乎可以这么说,就算是郑主今天在皇宫内摔了一跤,用不了三天,阮主就能得知消息。
今日,阮主正在皇城内批阅奏章,这段时间的消息可谓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占城那边的反抗被平定了不少,阮氏大军有一股荡平占城的气势,并且佛郎机那边也传来消息,愿意再提供一些火炮给阮军,如果能得到更多的火器支援,他的军队将会更加强大。
忧的是,北部边境不安宁,郑军又在策划新的攻势,听说郑主派出军队准备劫掠明朝边境,谁都知道明朝富饶,并且现在内忧外患,根本无暇顾及西南边境的防务,万一真要是被郑主得手了,他的财力岂不是进一步扩充,在彼时的安南,北部人口稠密,南部人口相对较少,再去掉占城,阮主实际控制的人口仅为北部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