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刘璋的质问,质问自己为李傕、郭汜出谋画策,反攻长安,致使司徒王允殒命,天子受逼,朝局败坏,一时间关中的局势不可收拾。
这般严厉的质问下,贾诩依旧保持着淡然的面色,并没有因为刘璋的赫赫威压而有所紧张和忧惧,沉默片刻后,贾诩拱手向刘璋反问了一句。
“明公这是问罪吗?”
“若说罪,诩昔日附翼董卓,有助纣为虐之嫌,后董卓亡命,我为求自保,向李傕、郭汜画策,聚拢凉州诸将,反攻长安,致使后面天子受逼,公卿折辱,诩之为祸甚矣。”
作为一个凉州人,尤其是追随过董卓的凉州士人,若说没罪那是不可能,董卓为祸、李郭造逆,掺杂其中的人必然是有大过的,是以贾诩坦言,他于言辞间无有遮掩,将自己的过错和罪行全盘托出。
“先生倒是坦诚。”刘璋微然一笑,他对贾诩袒露罪行的行为评价了一句。
“不过璋非是问罪,而是问心。”
“董卓为祸、李郭造逆,雍凉之人中,不得已附贼者数以万计,难道都是国之贼寇吗?”
刘璋看向贾诩,他正色道:“似先生,往日里在董卓女婿牛辅军中任事,可未曾听闻过什么恶迹,后虽是为李傕、郭汜定策还攻长安,但也是事出有因……”
“王司徒一日千里,王佐之才,前诛董卓,功勋甚大,但不免志得意满,行事有所失调,一意孤行,不愿赦免凉州诸将……”
说到这里,刘璋直直的轻叹了一声,董卓被诛杀后,董卓所部以董卓的女婿牛辅为首,牛辅此人胆小怯懦,没有主持大局的才干,在营中有士兵逃亡的时候,误以为满营皆叛,牛辅立即就弃军出逃,为一同出逃的亲信支胡赤儿所杀,传首长安。
事情到了这里,董卓死了,牛辅死了,凉州诸将没有了主心骨,当此之际,李傕、郭汜、樊稠、张济等人心怀忧惧,向朝廷上表,只要朝廷宽宥他们的罪行,他们便归降朝廷。
但就是只需一纸赦书颁下,朝廷便可妥善处理董卓旧部的问题时,作为诛杀国贼董卓的首要功臣-王允,却是因为一时志得意满、居功自傲,认为董卓即死,剩余的凉州诸将不足为患。
于是录尚书事,总朝政的王允以董卓死的时候朝廷已经大赦过一次,而一年之内大赦两次不符合朝廷制度,所以否决了李傕、郭汜、樊稠、张济等人的请求。
刘璋朝贾诩继续说道:“凉州诸将不得朝廷宽宥,被逼上了一条绝路,正所谓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何况是李傕、郭汜、樊稠等人,这些人如狼似虎,怎么会甘愿俯首就诛。”
贾诩目色闪动了一下,却是没有开口发言,而是静静的听着。
“是以就算先生不为他们出谋划策,定出还攻长安的计策,以李傕、郭汜、樊稠等人的穷凶极恶,自然还是会合兵一处,放手一搏,领兵攻打长安。”
刘璋的话似是在为贾诩开脱,开脱贾诩为李傕、郭汜、樊稠等人画策定谋的过错,但他的话并不是虚言,而是实情。
是时董卓身死,牛辅亡命,而牛辅当时屯兵的地方是弘农郡的陕县,李傕、郭汜、樊稠等人是汇聚到陕县商议,这些人就算不去打长安的主意,一心奔逃回凉州,也需要经过长安地界,怎么都会和长安城内的王允起冲突。
而王允诛杀董卓,自得意满下,一则不能安抚诛杀董卓的功臣吕布,只是将吕布当做剑客对待,吕布受到王允的轻待,和王允渐渐失和,二则不能拉拢凉州大人胡轸、杨定等人,导致这些人在听闻李傕、郭汜向兵长安的时候,反倒投向了李傕、郭汜。
因而王允同李傕、郭汜等人的战局胜负,一目了然。
刘璋宽言道:“纵使先生不言,李傕、郭汜、樊稠等人,为求自保下,也还是会起打长安的主意,兴兵攻打长安,时局纷扰,先生身处局中,能保全自身,亦是不易了,璋自是不会问罪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