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是什么光景,谢清崖和梅雪征身处屋中,并不知晓。
既是无可挽回之事,两人也就没把心思,过多的放在这个上面,谢清崖跟梅雪征很快就说了今日南边送过来的信。
二人正在商议之时。
外头忽然传来令吉着急的声音,还有一串气势腾腾的脚步声,打断了两人的说话声。
“三郎、三郎,主子这会在睡觉,您不若待会再来!”
“我管他睡没睡!”
谢清崖和梅雪征对了个眼神。
梅雪征反应极快,立刻起身往屏风后头走去。
谢清崖则把桌上属于梅雪征的茶盏,藏了起来。
几乎是两人才做完,门就被人从外面狠狠推开了,一个十二岁的蓝衣小郎君站在外面。
他长得与谢清崖有几分相像。
只是谢清崖长得更像大长公主,他们的母亲,外面的少年则更像南安王。
令吉跟在后面。
见屋内只有主子一人,心下稍松,他低头愧道:“主子,属下……”
谢清崖知道他要说什么。
“下去吧。”他没让令吉说完,要不然就他这个弟弟的性子,恐怕又得借机发作。
令吉领命退下。
走之前,却依旧目光担忧地望着他们兄弟,显然是怕他们再起争执。
谢清崖没说话,而是静静望着门口的少年。
门口站着的少年,是他的亲弟弟,名唤谢平安。
少时总跟在他后面叫“二兄、二兄”,要他抱的小孩,如今看着他的目光,只余厌恶。
他甚至不愿进书房半步,气喘吁吁站在外头,如龇牙咧嘴的凶狠小狼一般,怒视汹汹地瞪着他。
“你既然没喝醉,为什么不去接旨!”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们南安王府已经够受人诟病了!”
谢清崖敛眸往身后一靠,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你不想去,也可以不去。”
“你!”
谢平安攥着拳头,怒气更甚。
还欲说话时,后头又传来一道微弱着急的女声:“三、三兄!”
谢平安怒气一顿,回头看去,见一裹着粉色斗篷的少女匆匆撑伞走来。
雪地难行,女孩因心中着急,怕三兄又来跟二兄吵架,是自己跑来的。
此时她一手撑伞,蹒跚而来,踉踉跄跄,几次差点摔倒。
谢平安一见这情形,就急了。
顾不上跟谢清崖置气,他立刻转身去接人。
而原本敛目,一副懒得理人的谢清崖也神色微变,即刻坐直了身子,他看着敞开门外的粉衣少女,欲起身前去,最终双手却又死死按在扶手上,僵硬着,未曾起来。
外头传来兄妹俩的声音。
谢平安和谢长宁是一对龙凤胎,娘胎里积累下来的感情,一向要好。
家中变故之后,谢家三兄妹变了许多。
谢平安如今连谢清崖这个兄长都不认了,对谢长宁却依旧很好,甚至比以前还要好。
两年前,大长公主刘鸢因南安王和长子的离世,悲郁于心,最终也没能挺过去,于南安王和长子的祭日当天,悲郁离世。
那日之后,谢长宁便起了高热,连烧三天,醒来之后,又因长时间陷于悲伤之中,不肯说话。
等众人发觉不对的时候,她说话便说不全了。
看了许多大夫,如今依然有些结巴,不知是因病之故,还是心中依旧有结。
外头传来兄妹俩的声音。
谢平安如今的性子,比少时的谢清崖还要暴躁莽撞,就像一头不服管教的狼豹,用逞凶斗恶的一面来保护自己,和自己的家人。
但在谢长宁的面前,却总是听话的。
“我说他有什么不对的?你没看到刚才宫里那几个传旨的太监是怎么看我们的?家里已经这样了,他还如此!接个旨意委屈他了还是怎么了?这么有脾气,有本事不成这门亲啊!”
“三、三兄!”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别急。”
兄妹俩说着话,过了一会,谢长宁就带着谢平安过来了。
“二、二兄。”
谢长宁带着谢平安进屋,很小声的与谢清崖说话。
她惯来是个柔软的性子。
家中变故之后,就更是如此了,说话小心、做事小心。
此时她拉着谢平安的袖子站在书桌前,那双看着谢清崖时,圆滚滚的黑亮眼睛里,透露着担忧和紧张的情绪。
“你、你别生三兄的气,好不好?”
谢清崖看着她,心中十分自责,声音也软了下来:“二兄没生气。”
“那、那就好,那就好。”谢长宁松了口气,她如今最担心的,就是两位兄长的关系了。
只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调节。
就像现在,说了一句话后,她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了。
她怪自己嘴笨,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改变。
屋子里静悄悄的。
谢清崖刚想开口让她先回去歇息,免得天寒地冻,她身体原本就不好。
但还未开口,先前被压制着没说话的谢平安,就先一副没好气的,开口了。
“走了!”
他是懒得待了。
小妹在,他也不能跟谢清崖吵架,要不然小妹瞧见,又得担心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