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仙桃镇锣声震天,鼓乐齐鸣。
于家赌局门口,张灯结彩,搭起了一连串的流水席,足有上百桌。
于彪站在赌局门口,笑呵呵的跟众人拱手,打着招呼。
一头四百斤的大野猪,用几条杠子抬着,放在不远处展览。
那庞大的身躯,粗壮的獠牙,厚重如铠甲一般的毛皮,充分的显示出了这头猪的恐怖。
同时所有人看于彪的表情都变得敬重起来。
虽然是个人渣,可是他掌握了权利,掌握了力量,那这个镇里的人就要敬他,仰他。
甚至正因为他是人渣,镇子里的人更加不敢小觑他,得罪他。
君子可以欺负,可是小人不行啊,小人记仇,惹了他,你此生别想安生。
因此镇子里的几个大户,都送上了很贵重的礼物,马屁话更是不要钱一般的拍了过来。
于彪则是笑纳。
而就在迎客的时候,突然不远处响起了一声:“鱼栏管事,吴忠到!”
听到这个声音,参加这场宴会的人,齐齐看了过去。
仙桃镇另一个大人物来了。
吴忠今日身体状况还算不错,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身后跟着三个人,吴宏,陈解,二船头李三丁。
四人赶来,于彪嘴角微微上翘。
一群老弱病残,还真敢来。
不过很快就变了脸色,满脸带笑的迎了上去;“哈哈哈,吴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来来上座。”
吴忠也虚伪的笑道:“于兄客气,我没来晚吧?”
“没有,没有,正正好。”
此话说完,就对吴忠道:“呀呀,吴兄,你这脸色不太好啊,这是怎么了?”
吴忠笑道:“没事,受了点小伤,你不知道。”
“哎呀呀,我哪知道啊,我要是知道,肯定会去看看吴兄的,咱都多少年的交情了。”
吴忠也笑道:“是啊,多少年的交情了!”
于彪瞄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客人,继续道:“吴兄啊,伱这伤了,可咋办啊,再有几天可就要保正大比了,你我还要切磋武艺,你这一伤,我该如何啊?没有对手啊!”
“岂不可惜,岂不可惜。”
于彪第一句可惜是跟吴忠说的,后面这一句是对周围围观的人说的。
众人也都随声附和,于彪得意的哈哈大笑。
见于彪如此得意,李三丁忍不住了,怒道:“于管事,如此得意,莫非是欺我渔帮无人?吴管事伤了,还有我等船头可以顶上,绝不让于管事失望。”
“哦,哈哈……听李兄弟的意思,你有意打这一场保正之战了?”
“若是帮内需要,责无旁贷!”
李三丁开口道,于彪听了这话点点头道:“也是,李兄弟在这个二船头的位置上也混了多年了,是该找个由头往上提一提了。”
“你……”
李三丁被叫破心思,顿时大怒。
紧跟着于彪的眼睛划过吴宏,落在了陈解的身上,目光微凝。
“九四,陈九四。”
陈解立刻抱拳道:“于管事。”
于彪笑道:“我知道你,我那不成器的儿子,生前提过你,你是个有趣的人啊。”
“能被于少爷挂念,也是我的荣幸。”
陈解很谦虚,听了这话,于彪没说什么,而是看看陈解道:“我儿说你是少年英雄,说此生未曾与你一战,十分遗憾,这么说来,九四你也是个精通武道之人啊!”
“跟着宏哥学过两天拳脚,算不得精通。”
“是吗?”
“是。”
陈解对于彪说道,于彪则是如笑面虎一般盯着陈解。
吴宏见状微微皱眉,拦住了于彪的视线道:“于叔,听说叔掌毙野猪,开这野猪宴,小侄不请自来,不知欢不欢迎?”
于彪见吴宏挡住了陈九四,神情略显不满,不过立刻就笑了起来道。
“吴宏啊,你能来,叔很高兴,岂有不欢迎之理。”
“来来,里面请!”
于彪笑着把几个人引到上座,热情溢于言表。
这种表面功夫他还是非常乐意的,渔帮,漕帮,都是朝廷下属负责管理地方,防止民变的,因此大的主题是和谐。
双方可以明争暗斗,但是必须符合规矩。
比如三天后的保正之战,按照以前江湖规矩,双方约个百十号人,提着刀子互相乱砍也就罢了,谁赢了,这仙桃镇的归谁。
可是现在不行了,只能老大出来约战了。
这样就把伤亡控制到了最小范围。
毕竟现在漕帮跟渔帮的弟子,明面上都算是朝廷的合同工,要是地方叛乱,有了反贼,是需要配合镇压的,出人出力,流血丢命。
因此朝廷也不想让他们在地方上损失太多人手,这些可都是镇压起义的炮灰啊。
要省着点用!
所以,以前打生打死,为了一个村镇,一个码头能出动几百人火并的渔帮与漕帮,现在变得很讲究和谐。
两个帮派的帮主,更是不止一次的强调,双方乃是兄弟帮派,要和谐不要流血!
上行下效,这就导致下面的人也开始假客气,假和谐,在人前表演兄友弟恭。
众人落座,于彪一挥手,立刻就有屠户,上前肢解这只野猪。
很快一只猪就被肢解下来,一个漕帮小弟,这时用托盘拖上来一个血淋淋的猪心。
只见这猪心之上,有一道很明显的撕裂,正是这个撕裂要了这头四百斤大野猪的命。
而这道撕裂就是于彪打的。
于彪这时笑着对这个桌上的人道:“各位,这猪心可是大补之物啊,就不分给其他人了,咱们留着吃。”
听了这话,众人都看着猪心上的那道撕裂。
摧心掌!
你是想要展示这个猪心吗?
你是想要说这上面的摧心掌力吧。
众人不动声色,于彪默不作声,不过神情很是得意。
上桃村的刘地主开口道:“啊呀,这心上怎么有个裂缝啊?”
听了刘地主的话,立刻有人随声附和:“你啊,孤陋寡闻了吧,你不知道咱们于管事有一成名绝技,摧心掌吗,看到没这一掌拍上去,这么强壮的一头野猪,也得殒命,这要是拍在人身上,啧啧,不得了啊!”
“是啊,厉害,厉害啊。”
众人立刻开始拍起马屁。
于彪立刻抱拳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吴忠看着于彪得意的样子,也不说话。
于彪也看了一眼吴忠,紧跟着挥挥手,让手下把猪心拿下去。
这时于彪目光看向了陈解。
陈解也不意外,也很平静的看着于彪。
二人对视一番,于彪开口道:“陈解小兄弟,可知我儿于三六的事情。”
这话一出,全场愕然,全都闭嘴看向陈解。
陈解笑道:“不知道啊?只是听乡人传言,三六兄弟暴毙而亡,心中甚是难过。”
“难过?”
于彪道:“会吗?我可听人说,你们俩个有仇啊?”
陈解摆摆手道:“一些小误会,算不得仇。”
“是吗?可是我听人说,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想要霸占你的妻子,这事你能忍!”
听了这话,陈解表情突然一冷道:“于管事,若是有人惦念你的妻子,你会如何?”
“弄死他!”
于彪面色一冷回答道。
陈解笑道:“我与于管事感同身受。”
“哦,你的意思是,你也想弄死我儿了?”
陈解直视于彪的眼睛道:“想,不过可惜没有机会了,谁能想到他会暴毙而亡啊!”
四目相对,于彪差一点就要跳起来发飙了,他甚至已经隐隐可以确认,自己儿子的死,就是陈九四下的手!
只是他有这个实力吗?
想着,于彪伸手拿过一旁的茶壶,起身给陈解倒水道;“九四啊,你果然真性情,我喜欢,叔敬你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