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女说:“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杀那黑凤村的人,你觉得他们未曾欺辱我们姐妹,你觉得他们无辜!但是,当年我在这里的时候,你这样的人为什么没有来?现在等我来反击,你出来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天地无路,此题无解,那天地就当死!”
“你是在恨天地无路此题无解,还是在恨这世道没能给孤女幼儿一个活路?”
黎应晨高声道。
她将这句话作为了答案。
【叮!回答正确。】
“这有何区别?”瓶女说,“这世道本就是这样!”
黎应晨笑了:“区别大了,因为一个是恨死路,一个是找活路!”
瓶女愣住。
“你就是在妥协,你就是在认命!你想杀尽天下老爷,想杀尽天下男子,想让他们同底层女子一样,你就已经认了这个命——底层女子只有死路,没有活路!”
【——在占卜结束之后,她最终走向了哪一门?】
……不知道。
系统果然留了雷。这话问得太模糊了。直接说生门死门都有问题。没有人知道这个“占卜”指的是哪次占卜,“最终”指的是哪个最终。在做瓶女时,她解了无数的生门来走;在大旱占卜之后,她带着戏班和自己走向了死门;在戏台的占卜过后,她应当留在“开”门中和柳阿公、妹妹的幻象一起生活;黎应晨来之后的此刻,她又站在了死门与开门之间。
不怪别人想多,系统本就充满恶意。直接回答死门,指不定发生什么事情。
黎应晨不理这破问题,只是狠狠一扯自己的袖口,解放被捆束的菱铃镯。
“若是你杀死那些看客,能让孤女们幸福一生,我自不拦你!但是,你所做的事情,根本不能让任何人过上好日子!你杀尽所有人,她们也只能随同一起死!你只是顺了天命,顺了这条毁灭的天命,然后去拖其他人下水罢了。”
“你打着为那些孤女伸冤翻身的旗号,却已经成了害那些孤女的凶手。”
白凝春面黄肌瘦的脸在黎应晨脑袋里闪过。耕地被占,秋收无果,在自己来之前,那孩子已经多久没吃东西了?
“你已经认命了,我不苛责你。”黎应晨说,“但我不信天地,我不信命!我不信此题无解!我不信这是死门无生,我不信我没有办法!天地无路,那我就劈开这天地,开一条通天的道出来!”
“不是让所有人陪我们一起见阎王,而是带着大家,带着孤女们,我们所有人一起爬上去,站到那些老爷们站过的山上,晒着太阳,再说是非!”
吊死鬼,指路!生门在何方?
吊树影在黎应晨的意识里说话,声音辨不明情绪:一路向东。
一路向东,在朝阳升起的方向。
在这一瞬间,黎应晨终于显露出埋藏在表层下面,张狂的本性一角。
黎应晨总是在笑,看上去非常的乐观旷达,以至于针女姜堰时常觉得她有些万事不往心里去,玩世不恭的味道。
她错了。
黎应晨在乎的东西太多了,她只是乐观达到一种令人发指的境地。
她从未把所谓天道当做不可逾越的屏障,从未将任何困苦当做不可克服的绝境。她相信只要人类心之所向,万事无不可成。摔倒了那就爬起来,这次不行那我就再试一次。我死了,也会有别的后来人。总会有办法,总能有条路。一步一个脚印陷在地里,是少年人撞破南墙不回头,无边无沿的张狂。
所以她去救她见到的每一个人,去做她能做的每一件事。
狂的都有点瘆人了。
“就算是死门,我也一样开条生路给你看,就算是这种世道,我也能给丫头们谋一条生路——现在,我也要给你一条生路。”黎应晨说。
“说得轻巧。你谁也救不了,所有人都要死!”
瓶女的声音滚在风中,已近乎扭曲了。
周围流星暴涨,彻底爆发。坠落的星辰速度倏然加快,刺啦一声,穿透了针女薄到透明的人皮!
针女惨叫一声。
丁铃铃铃——
黎应晨毫不犹豫,左手一挥,摇响了铃菱镯。
针女力道提升25%!左支右绌的姜堰,一下子迎风暴涨,人皮不闪不避地迎上前去,裹卷着那些闪耀的流星,狠狠地缠住了瓶女。
“我不打算说服你。你尝尽了世间疾苦,这不是你的错。”
黎应晨喘口气,眼里冒着灼灼的火。
“但我能不能救得了谁,不是你说了算的,也不是我说了算的。”她说,“做了才知道!”
“去你的爸爸妈妈,我就是要玩这个!”
黎应晨指着幻境东面,扬声喊道。
【小孩的沙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