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奴十年 第一卷 第31章 你从前,可见过孤?(2/2)

心里这样想着,唇齿间的话却戛然而止,似当头一棒。

阿磐见过。

但卫姝是不该见过的。

她如今不是中山阿磐,是南宫卫姝啊。

因而这样的问话几乎没有第二种答案,她压下了心底的躁动,黯然回道,“奴没有那样的好福气......”

魏营的武卒入夜时还击筑高歌,而今那击筑之声已经低了下去,慢了下来,依稀听见其声时断时续,不绝如缕,大抵也都吃醉了酒,慢慢地睡了过去。

阿磐喉间的话婉转成了一声轻叹,而那人,也再没有说话。

她背着身子,不知那人此时此刻的神情,这时候那人心里又在想什么呢?

忽地想起了那叫伯昭的人说的话,“主君,很像。”

是了,既能问出这样的话来,大抵是因了她长得像什么人。

一时间竟黯然魂销,就连她自己也并不知道到底在期待着什么。

一个进过棺的人,一个势要断情绝爱的人,原也不该去想这么多子虚乌有。

阿磐见过许多坏人。

抄家灭族的中山人。

放火屠城的魏人。

杀人如麻的赵人。

凶神恶煞磨牙吮血的将军。

面若菩萨却又吃人不眨眼的恶人。

她身后的人,是势倾朝野的王父,他视魏王为蠢物,他灭了中山,他把赵国一步步逼往荒凉的太行以西,把韩国拦在黄河以南,把燕国挡在了苦寒的北地。

可阿磐,可阿磐不觉得他是坏人。

被那颀长健硕的身子压了半宿,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被人将身子翻转了过来。

她眼睁睁地望着那人,想从蛛丝马迹里揣测那人的心思。

而那人就那么一寸寸地摩挲着那一片凹凸不平的云雷纹,好似便是他打下的疆土,是他修建的长城,是他攻占的关隘。

他那双手,掌心宽大,指节瘦长挺直,根根分明。

那双手就似他的大纛,大纛指向何处,哪处便似着了火,触了电,便溃不成军,便片甲不留。

整个人都被他带得似火烧燎,屏气敛声。

也不知道为什么,阿磐一点儿也不怕他。

由着他观赏,也由着他摆弄,她是胸喘肤汗,骨软肉酥,累极乏极的时候,人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间,隐约听见有人吩咐,“冷水。”

她在恍惚间好似还想了一下,从前仿佛也有人冬夜用冷水汤沐呢。

便是在这样朦胧的时刻,阿磐心中亦对帐中人平白又生了几分亲近。

自国破以来,萍飘蓬转,流离颠沛,许久都不曾好好睡上一觉了。

便是到了千机门,亦马足车尘,似游骑无归,极少有安枕酣眠的时候。

而这一觉睡得安稳,竟连个梦都没有做。

依稀似有人将她放上了卧榻,也有暖和的鹅毛锦衾将她紧紧地裹着,睡得便格外踏实香甜。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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