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川乌子还不能就这么往里头放。
不急,不急,她劝慰着自己,急不得,急了就会露出马脚来。
梅干啊,酒啊,萧延年也爱吃,这些乡野粗食,他没有什么是不爱吃的。
他吃美了,还送给她一只小狗。
要啊,怎么不要。
她想尽一切法子去放松他们的戒备,萧延年给的这小狗子呀,她欣然接受。
何况,这小东西她本也喜欢。
你瞧它毛茸茸的实在可爱,圆滚滚的小脑袋喜欢往人怀里蹭,黑溜溜的大眼睛叽里咕噜地往四处转,四只小蹄子也胖鼓鼓的招人喜欢。
她想,狗比人好。
狗可没有什么坏心思。
有了小狗,她就把小狗洗得干干净净,缝了厚厚宽宽的小褥子,夜里放在榻上,她就抱着小狗一起睡。
萧延年还想上她的榻,阿磐不肯了。
她把狗窝拖在一旁,占了小半张矮榻。
她还摸着狗头对萧延年说,“回你自己屋子里,这里没有你的地方了。”
那小狗子哼哼唧唧地颇为赞同,伸出小舌头来舔阿磐。
萧延年也才不肯呢,他提溜起狗子后颈那层皮来,一下就把狗子薅去了地上。
狗子哼唧一声,委屈呜咽着,睁着一双叽里咕噜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蹲地上瞧。
那人见了还要斥上一句,“看什么看?”
斥完了还要把狗窝远远地丢到了一旁,狗子嗷的一声要哭,撅着屁股朝他吠叫起来,“汪汪!汪!汪汪!”
这萧延年,可真是缺德啊。
阿磐心里想,你可等着,等喝下了川乌子,看你还能嘚瑟起来不。
真是的。
田庄素日无聊,没什么事儿做,萧延年便成日地赖在一旁。
雨还是成日不停地下,萧延年也还是什么都由着她。
阿磐还记得曾伸手去接邶宫的雨水,记得冲窗前的人笑,她说,“大人,我喜欢雨。”
可如今你瞧,雨在这南方也一个劲儿地下,没完没了地下,也并不见她有多喜欢呀。
萧延年上够了山,就要下水。
范存孝和他的狗腿子吭哧吭哧很快就打出来一叶兰舟,萧延年拉她乘舟游玩,阿磐依啊,哪儿有不依的。
做过君王的人屁事儿比较多,乘了舟又想要烤鱼。
范存孝和他的狗腿子又吭哧吭哧地打鱼,打了鱼就在湖边架起吊炉烤了起来。
阿磐如今闻不得鱼味,因此抱着狗子说,“鱼啊都是有灵气的,杀生可不好啊,你没听过‘白鱼入舟’的典故吗?”
白鱼入舟,乃是用兵必胜的征兆。
萧延年岂敢大意,因而这鱼竟真就不烤了。
(白鱼入舟,出自《史记·周本纪》:“武王渡河,中流,白鱼跃入王舟中,武王俯取以祭……诸侯皆曰:‘纣可伐矣。’”)
他如今旁的没有,就是狗腿子比较多。
鱼有灵气,野鸡没有,这便命人上山打野鸡。
什么都依,照顾得也好。
只是青梅酒还没有机会下上川乌子,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些少见他了。
初时是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后来是小半日,再后来是一整天,有时候还数日不见人影,也不知干什么去了。
一个人好啊,她喜欢一个人。
不必再装,也不必再献什么殷勤。
柴屋无人的时候,她便成日趴在窗边往外头看。
真希望有一日门前那条两旁都是稻禾的路,有朝一日能响起马蹄声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