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的夜里开始飘起小雪,他们成亲那天是今年的第二场雪。
漫天零碎的雪花如同毛绒球,顽皮地落在男人冰冷的眉眼间。半竖起的墨发粘上不少,消融在狐毛与黑发里。
回到自己的院落里,房间内静悄悄的。
沈渊朔推开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墙角的炭火烧得正旺,他退下门口打算跟进来服侍的小厮和侍女,兀自褪下毛绒斗篷。
搭在长睫尖尖欲掉不掉的雪花瞬间消融,黑睫被打湿成簇。
他踏进内室才注意到床上呼吸急促的女郎。
“阿枝?!”
沈渊朔慌忙上前,刚把人抱在怀里,陆枝就醒了。
看清是沈渊朔,她提着心奇怪地稳稳落地:“我梦到我阿姐了。”
她嗓音沙哑,衣领交错间脖子上乌青的掐痕暴露在男人眼中。
沈渊朔的眼神瞬间淬满寒意,动作轻柔地蹭了蹭她的脖子,听到她微弱的抽气,嘴角竟扬起诡谲的弧度。
他在陆枝吃痛抬眸前抿直唇角:“阿枝,明日与我一同去大音寺。”
心知自己被脏东西缠上的陆枝自然连忙颔首。
最好能一举灭了那轻浮的色鬼,把她恶心呕得不轻。
叫水洗浴耗了不少时间。
两人被折腾到三更半夜,这会儿躺在一张床上相拥而眠。
一开始陆枝还有些害羞,手足无措只得僵硬地仰面而躺。身侧男人平稳轻弱的呼吸声富有魔力,渐渐地,她眼皮沉重,几个呼吸间彻底睡了过去。
在陆家辗转反侧,常常失眠的陆枝久违地睡了个好觉。
在她睡着后,原本闭眼假寐的男人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丝毫没有困意。
灼热的目光细细描摹身侧女郎娇俏的五官。从她黛眉一路蜿蜒,划过小巧的鼻头定在红唇上。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男人撩起盖在身上的厚被,大手向前一捞把女人捞进自己怀里。
床榻很宽很大,四个人躺在上面也绰绰有余。
陆枝与沈渊朔中间能填下两个人。
“还是这样暖和些……不会受寒。”疯狂给自己补理由的沈渊朔喃喃出声,全然忘了燃烧的火炭,以及发热滚烫的身体。
半梦半醒间,陆枝总觉得有一条喷火的大龙死死缠绕她,将她缠得严严实实,热得她不停扑腾。
一睁眼,天光大亮。
正对眼前滚动的喉结,陆枝有些懵逼地眨眨眼,视线缓缓下移。
触碰到指尖相抵的胸膛时,她仿佛被火辣辣的一幕烫到,忙不迭收回手,如鹌鹑缩着脑袋,低声吸气地埋进被褥下。
头顶飘出一声短促戏谑的轻笑,听得陆枝耳朵尖尖更红了。
她如何也想不明白,分明睡姿很淑女端正的她怎会死皮赖脸地滚进沈渊朔怀里。
听到动静的侍女端着水鱼贯而入,伺候陆枝。沈渊朔自己动手。
换上素雅的淡绿色长裙,陆枝坐在梳妆镜前静静看着侍女手下翻花,挽出端庄大气的发髻。
挑选好配套的首饰,简单梳妆打扮抹上口脂,镜中俏生生的女郎莞尔一笑,晃了某男的眼。
“走吧,莫要让父亲母亲等急了。”
出门前,沈渊朔从侍女手中拿过兔绒斗篷披在陆枝身上,修长的手指绕着系声转动,系了个完美的蝴蝶结。
他笑着开口,伸出手。
陆枝抬起手,被他紧紧攥在手里。
十指相扣的两只手藏在宽大的衣袖下,雪还在下。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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