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二老太太吃过饭食,躺在床上睡着了,不好好养精神,她晚上要如何与儿子闹?现在唯一的法子就是让明经去找谢家,再想个主意对付那妇人。
二老太太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仿佛听到了屋子里有人说话,二老太太想听清楚他们说的是什么,脑子却不听使唤,过了好半晌,她才分辨出来,那是三弟和三弟妹。
正旦了,两个人忙着准备宴席。
二老太太翻了个身,准备再睡过去。这些事跟她没关系,反正三房整日装模作样,就喜欢做这些事,她倒落了个自在。
爹娘就是偏心,将掌家大权交给老三,还说什么老大眼睛里只有瓷窑,老二是读书的料,不能被族中事务牵扯太多精神,老三掌家才最妥当。
分明就是为了将家产给三儿子找的借口。
如果他们三房不和,那是因为从根上,长辈就偏了心。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二老太太烦躁的睡不着,直到此时她才听清楚,老三和老三媳妇是在找东西。
是一封老三要寄出去的信函。
老三的一个好友考中了进士,老三写信给他,希望他能帮忙。
帮什么忙?
杨二老太太嗤之以鼻,难不成还能介绍一桩好买卖给他们?
儿子都死了,银钱也败光了,两个人病恹恹躺在床上,每天只能面对族人的催债,妄想凭借一封信就能翻身?
二老太太想到这里,忽然脑子清明了许多。
不对,不对。
怎么可能还是三房张罗宴席,三房已经败了呀。如今掌家的应该是她才对。
至于……老三要找的那封信,她知晓在哪里。
二老太太心里一紧,从前的记忆立即涌入脑海之中。
他们鼓动族人向老三一家下手,后来听说老三写信向好友求助。若是旁人也就算了,那鲁家郎君已然取了功名。
眼看着家业就要到手,哪里能让三房就此翻身?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老太爷与她商议请了郎中来给老三和三媳妇治病。
之后的事都按他们安排的那般进行。
她有意让族人困住明生媳妇,然后再出现为明生媳妇做主,接着亲自为老三和三媳妇发丧,其实也是想要找到那封要寄出去的信。
最终,她在主屋里翻到了那信函。
不过与她料想的不同。
老三写那封信,并非是请好友来杨家帮他重新掌控族务,而是向他询问朝廷下达的政令,商贾的子弟如何才能应举……
杨氏族中,除了死去的杨明生,只有老爷读书最好,老三这是惦记着杨氏子弟的前程。
看到那封信的时候,二老太太连着好几夜睡不着,总觉得一闭上眼睛,就有两个人凭空出现,两双眼睛齐齐地盯着她。
要不是她将老三寄信的秘密告知老爷,老三夫妻两个可能还不会死。
但那都过去了。
老三的信也没能为他们争到应举的机会,老三的好友也就是让旁支子弟帮忙照看他们,让几个孩子入鲁家族学读书而已。
他们也不必记着老三的恩情。
过了这么多年,她怎么又想起这一桩?
二老太太忽然一个激灵。
是啊,老三和老三媳妇都死了,她怎么还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二老太太浑身汗毛竖起,登时出了一身的冷汗,挣扎着想要叫喊,却不知为何喊不出任何声音。
她不停地挣扎,就在将要喘不过气的那一刻,她忽然睁开了眼睛。
还没有稳住呼吸,就听到耳边传来焦急的声音:“老太太,谢大娘子报了官,县衙来抓人了。”
二老太太皱起眉头:“她又弄什么幺蛾子?这次要抓谁?”
下人盯着二老太太,声音焦急而艰涩:“您……说是来抓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