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府,另外一间书房。
几名官员坐在两边椅子上,手里端着下人刚送来的茶盏,一股独特的清香从中散发出来。
只是他们谁也没有心思去品尝,只是匆匆抿了一口后,便将上好的官窑所出茶盏放在旁边,目光纷纷看向了主位上的小阁老——严世蕃。
“阁老,浙江那边,张居正与高拱以官府名义,调拨了一批粮食过去,打起了高价收购生丝的名头。”
“这段时间,不少桑民用生丝换取了粮食,也有百姓打听起这件事,一时间声势浩大啊。”
过了半响,一名坐在靠前位置的官员忽然开口,忧心忡忡的说起了浙江那边的情况。
这让刚被训了一顿回来的严世蕃,脸色更加阴沉了,他冷哼一声说道,
“那帮清流最爱惜羽毛,手段想硬也硬不起来。”
“徐阶刚为他们求情,解决了银子的问题,皇上又同意暂缓执行的办法,他们倒开始在浙江装好人来了。”
“咱们的人插不上手,还有宫里的人盯着,他们自然也就猖獗了起来。”
关于浙江的改稻为桑之策,经过这两个月来的风云变幻,最终还是由清流党派的人来执行。
宫里派了陈洪这位司礼监秉笔太监去,又在那边形成了一个小平衡。
严党时时刻刻盯着张居正他们,想要抓到把柄。
清流党派这边的张居正与高拱二人,自然小心翼翼,每一步都走的十分稳当。
而陈洪这个司礼监秉笔太监,暂管织造局,明里暗里盯着两方的人,互相牵制,互相平衡。
加上朝廷同意暂缓执行改稻为桑,反倒是让这件事有条不紊的施行起来。
张居正与高拱出面,从外省调拨一批粮食到浙江,不再按照折半价格收购生丝的惯例,而是按照正常价格进行交易。
同时他们也没有急着立刻让官府出面收购农田,步子迈的非常稳,先竖起一个名头,吸引百姓纵跃来交易生丝。
短时间内,浙江那边已经收购到了不少生丝,还安抚了百姓,获得了好名声。
按照严党的人调查,已经有不少百姓在考虑,今年是否要将一部分农田改为种植桑树,或者扩大桑田数量,先赚一笔再说。
反正田在他们手中,明年种什么都行,难得遇到全价收购生丝的事,自然蠢蠢欲动,想多换粮食到手。
粮食不是问题,在年前的朝廷财政延议上,就曾提过要从外省调拨粮食,用来保证当地百姓的所需。
现在张居正他们,无非是按照规矩来办事,况且每年浙江这边生丝产量有限,并不会产生太大粮食缺口。
“可是阁老,这样下去,他们必然会在百姓种植一部分农田为桑树时,突然恢复折半收购生丝的惯例。”
“然后再以官府名义出面,用更多粮食的价格收购百姓的那部分桑田,甚至搞不好还会给出补偿。”
“譬如皇上所说的,对这部分桑田按照田税来收,强硬调整浙江那边粮食价格等等。”
另外一名座位靠前的官员,这时也开口接上了话,同样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他们不是在担心百姓,而是在担心张居正他们在浙江,走的步子太稳当了。
折半收购生丝,一直是惯例,他们若要恢复,谁也无法以此指摘什么。
同样的,原价粮食收购生丝,也大可以用为了更好推进改稻为桑之事,体谅百姓不易等等,而作为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