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王,你这是想干什么?”
下朝后,李林甫第一时间找上李瑄,沉声说道。
不论是迁河南河北的百姓,还是禁止男女十八岁以下结婚,都触动贵族和大臣们的利益。
似是大网,将大鱼网住。
李瑄驳回施展十几年的政令,使李林甫怒气填胸。
“文武百官、右相右相都同意,圣人点头的事情,还用多问吗?”
李瑄缓缓开口,意指你们都同意了,怎么下朝还来质问他?
“那是你以势压人,大臣们口服心不服。”
李林甫头脑一热,竟然说出这番话。
因为以前这是文武百官用来讽刺他的词。
“当年右相立仗马的时候,又有几人心服?您坐在偃月堂中,又有几人心安?以前大势在你,现在大势在我?我像董仲舒、桑弘羊一样,做对国家有用的事情,我问心无愧,右相敢像我一样,将手掌放在胸上吗?”
李瑄丝毫不畏惧首席宰相李林甫,他言语犀利,说话间还用手拍了拍自己心脏的位置。
此时的李林甫,已经失去以往的权势。
天宝六载了,李隆基不会如历史上一样,将政事托付给李林甫。
“你……”
李林甫气急败坏,他伸出手,就要放在自己的胸前,但他看到李瑄一身刚正的气息,不自觉又将手放下。
“豪强大族如猛虎,他们要闹起来,天下就乱了。天水王有才华,但天水王不懂治国。都说年少轻狂,需多历练历练,治理国家还是要我们这样的老人。”
李林甫暗讽李瑄不懂治国,会给国家带来灾祸。
“他们怎么敢称猛虎呢?不过是披着虎皮的羊罢了。老人不见得多智慧,严挺之、卢绚、吴兢等人,右相不都是以老病为由,让他们远离长安吗?他们都是贤臣,有口皆碑,将他们赶走,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李瑄向李林甫反讽道。
“天水王,如此行事情,你必后悔!”
李林甫撩了一句狠话后离开。
本来他想着与李瑄化干戈为玉帛,不理会李瑄,大家相安无事。
但李瑄主动找事,欺人太甚。
他十几年的功绩,被李瑄一句话否认,圣人虽没说什么,但李林甫咽不下这口气。
十几年宰相,他也不是泥捏的。
“李帅,我等待千秋节之后,离开长安,回镇边疆。”
出兴庆宫门,南霁云、李光弼等人向李瑄说道。
“既如此,今日随我入宋国公府畅饮,不问其他。”
李瑄邀请他们一起到府中。
四镇暂时未有边帅,他们必须尽快回去。
李瑄当然不会与他们一起回去,李隆基也不允许。
他兼任天下迁民大使,慈幼堂使,纠婚使。
明显开始转向朝堂。
之前他的所有使职,包括陇右群牧使、河西长行转运使、三受降城绢马互市大使、黄河转运大使,都是偏向于边塞的使职。
一行人回到宋国公府。
既是喝酒,自然少不了饮中八仙之一的李适之,他亲自作陪,与边塞诸将酣饮。
……
李林甫回到右相府没多久,奴仆来告诉李林甫,户部尚书裴敦复、工部尚书陈希烈、礼部侍郎李岩、刑部侍郎萧隐之、礼部侍郎达溪珣等为首的公卿大臣,还有数十名绯袍大臣联袂来拜见李林甫。
这其中还有学者、文人、诗人。
李林甫对此十分吃惊。
有的大臣平时不和他一派,甚至还和他不对付。
在他失势的时候,这些人也是对他敬而远之。
生怕与他牵连过深,而玷污自己。
事实上,哪怕是李林甫把持朝政时期,朝堂上依旧有一部分中立派,这些人平时谨慎细微,以明哲保身为主。目视李林甫把持朝政,无动于衷。
还有一部分以文人、诗人为首的文官群体,会写诗赋暗地里讽刺李林甫。
这群人不好惹,以前以张九龄、贺知章为首,现在是以王维、席豫等人为首,韦述、孙逖、卢象、崔颢、崔国辅、储光羲、陶翰等诗人为核心。
他们有名望,交友甚广,相互扶持,一呼百应。
捅了他们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
而那些脾气烈的谏臣和真正的政敌,早就被李林甫收拾了。
很可惜,李林甫的爪牙也被李瑄收拾的七七八八。
现在这也多大臣来找上李林甫,他从惊吓变成惊喜。
凭借敏锐的嗅觉,他感受到一种机会。
一个华丽转变的机会。
遂立刻请大臣们入正堂。
“右相,天水王这是想变法啊!哪有盛世图变的道理?我觉得天水王不会止步于此,他一定还会颁布新法度!”
大臣们齐聚一堂后,陈希烈带头向李林甫说道。
“诸位在朝堂上不吭声,今日怎么到我这里说道起来了?”
李林甫板着脸说道。
“朝堂上天水王势太大,唉!我等无力去反驳他。”
李岩叹息一声,如果可以,他也不愿和李林甫同流合污。
但兹事体大,李林甫又是李瑄的死敌,他们想通过李林甫改变局面。
裴宽为人正直,不贪财不好色,连李隆基都写诗夸赞裴宽“德比岱云布,心似晋水清”。
李瑄的两策皆未触及到裴宽的利益。
而且裴宽和李适之关系很好,他拜相也有李瑄的大功。
于情于理,都不可能阻止李瑄图变,
“他不是宰相,朝堂上怎么没人能阻止他呢?”
李林甫也适当地叹一口气。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李瑄拜相,势不可挡。
李林甫觉得他应该一改之前的专权府独断,拉拢公卿大臣,成为一个抵御李瑄乱政的忠臣,李瑄才是奸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