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是否亲自率领士兵深入吐蕃腹地,从柏海迂回?”
李泌向李瑄询问道。
虽然这样的迂回,十分有风险。但大唐入吐蕃的两条道路,经过多次修缮,足以使数万骑快速行军。
吐蕃的数十万大军、百万牛羊、堆积如山的粮草辎重,都是从两条古道上通过。
“我身为主帅,在这样的大战中不能离开青海、大非川。我会亲自带骑为临洮军骑兵扫清进入伏俟城古道的障碍。之后,我率主力骑兵从青海西部与九曲大军一起夹击大非领、大非川。而深入敌后迂回的骑兵,由王难得统帅,南霁云为副,段秀实作为随军。”
李瑄摇了摇头,大战开启,他要坐镇青海、大非川一带。
西面、东面、北面,他总要在一方位。
“如果谋略齐全,将是四面夹击之势。我军在吐蕃的军中,又有苏毗王作为内应。此战,必载入青史,漠北之战、平突厥之战亦不能比!”
李泌赞叹李瑄的坚毅果敢。
攻击伏俟城古道,不单单是深入吐蕃腹地,还会从青海西南攻击围攻吐蕃诸军。
“行百步者半九十,功亏一篑的例子比比皆是,我们还要慎而又慎!”
李瑄镇静地说道。
现在先耐着心思将各方各面护全,特别是粮草辎重的供应。
正好,这样对峙可以让长途跋涉而来的河朔军修整一番。
“将军相信天命之说吗?”
李泌想到严重的问题,突然问了李瑄一句。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李瑄用这句话语答复李泌。
很明显,李瑄不信天命。
荀子曾说过,天的运行是有规律的,不是因为尧的贤明而存在,也不会因为桀的暴虐而消亡。
早在先秦的时候,荀子就否定天命之说。
“黄河汹涌时令人畏惧,太阳发怒时是人间的灾难,这又如何解释呢?”
李泌又向李瑄问道,意有所指。
“假如我治理地方,圣人能支持我,这些灾祸都是可以克服的。人人都恨的老鼠,它们毁坏的粮食虽多,但对郡县仓库来说绝对不是最致命的;朝廷给地方加固堤坝的钱财也是足够的。”
李瑄更相信这个时代的**,大于天灾。
“我观将军图变,满头峥嵘;如祁连山之白雪,若苍穹之明月。虽然将军说行百步者半九十,但也该考虑战胜吐蕃以后如何了?”
李泌主要是想提醒李瑄这一点,罕见地郑重。
四镇节度,控地万里,掌兵三十万,数十职位加身,不足及冠的开国公,上柱国。
风光无限!
然水满则溢,月满则亏。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李瑄所有的条件都具备了,就等着失势,墙倒众人推。
哪怕李瑄极受圣人的恩宠,但从开元年间起,圣人宠的人可不少啊!
“此战胜后,我会主动请辞河东、朔方两镇节度。从太原到河西,我一人无法兼顾,我忠心为国,向圣人表明为不为权力所动,让那些诋毁我的人都闭上嘴巴!”
李瑄知道李泌是为他考虑。
先予后取,河西、陇右才是他的基本盘。
而且河东朔方距离长安太近,那里没有战事,李瑄无法快速拉拢那里的士兵。
三十万大军,在战后多掌控一年,就会多一分不好的影响。
不能让李隆基罢免李瑄的职位,需要李瑄主动放弃兵权,让李隆基知道他的忠心耿耿。
放弃兵权,才能拜相,进行朝堂、地方上的布局,提升文人士大夫心中的地位。
李瑄会在在战后,升任一些将领到河朔,这样也不枉他任河朔主帅一场。
“将军自有明哲保身之道,山人以后就不再提了。”
李泌看李瑄不假思索的话语,就知道自己多想了。
李瑄能毫不犹豫地放下滔天的权力。
在李泌眼里,李瑄更复杂了。
一个聪明人,却时时做出冲动的事情,仿佛不为将来考虑。
李泌又能感受到李瑄一步一个脚印,对未来有足够的谋划。
李瑄一如既往,与李泌又聊一会后,不再打扰喜欢清净的李泌。
八月中旬,唐军河西的兵马全部到齐。
玉门军、豆卢军、墨离军、宁寇军、建康军、大斗军、河源军、白水军、安人军、威戎军,一共十支军队,距离在安人军一带。
这次从诸军抽调的兵马更多,这十军共四万五千士卒,其中骑兵一万五千人。
他们直面苦拔海的“百里营寨”,隔百里对峙。
双方探马,以边境为线,皆以轻骑巡视。
吐蕃不近,大唐骑兵也不追。
这一道战线基本构成!
基于赤岭一带的安全考虑。李瑄下令将洮阳太守慕容曦皓麾下的吐谷浑军从九曲调遣至赤岭东山口,绥和守捉城下。
慕容曦皓麾下的吐谷浑军,有五千骑兵,五千步兵。
加上平夷守捉、绥和守捉、漠门军、一万五千河西胡骑。
共组成三万五千兵马,其中骑兵超过两万两千。
看似兵力不多,但必能把守住赤岭东山口。
而且骑兵足够,可以在关键时刻,将石堡城下的吐蕃步兵黏住。
九曲之地,依然布置着大唐的主力。
武宁城的镇西军。九曲郡黄河边的宁边军、金天军、威胜军,合计两万兵马。
赤水城的赤水军三万三千兵马。
哥舒翰麾下积石军七千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