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南,启夏门前。
“终于到达长安了,我杨钊一定可以出人头地,真正富贵!”
一名穿着宽袍的男子看着人行如织的大门,目光炽热。
他看起来三十多岁,身材高大,面白多须,他身后有一辆车队,由奴仆护卫。
但他现在需要排队,接受金吾卫的身份检查和货物检验。
“唉!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早知道就不从启夏门通过了。”
只是等了半个时辰,都远远未排到他,杨钊沮丧地抱怨一声,觉得自己选错门了。
“老兄,看你是第一次押送货物来长安吧!城东的开远门、金光门、延平门靠近西市,最为拥堵。城西靠近禁中,春明门不允许走货,通化门,延兴门靠近东市,查得更严格。我们左边的明德门,可是连通天街,你觉得那里容易通过吗?耐心等等吧,再过一个多时辰,我们必可通过。”
排在杨钊前面的一名商人,看杨钊颇有气质,就向他回应一句。
“要是进入长安,不用被搜查,不用排队就好了!”
杨钊感叹一声。
他来长安有两个目的,一是携带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的礼物,拜访杨玉环的三个姐姐,希望能在圣人面前,说一些章仇兼琼的好话。
二是想借助以前和杨玉环三姐杨玉瑶的关系,能在长安混一個职位。
杨钊年轻时游手好闲,嗜赌成性,三十岁从军剑南幕府,负责屯田的工作,后来因为能力突出,被推荐为新都县尉。
但沾上赌后,别说是县尉,宰相的俸禄都不够赌的。除非别人巴结你,一直让你赢。
更何况杨钊还喜爱美酒,所以任期到后,他更加穷困,只能依靠大族鲜于仲通。
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与李林甫关系差得很,本想让鲜于仲通来长安走走杨玉环的关系,让他在地方上好混一点。
但鲜于仲通想到他的下属杨钊与杨玉环有一点沾亲带故的关系,于是向章仇兼琼推荐杨钊。
当章仇兼琼看到仪表堂堂,能说会道的杨钊后,立刻举荐杨钊为幕府推官。
杨钊也拍着胸脯应了此事。
这一次杨钊从剑南携带的“土特产”,价值数百万钱,都是要送给杨玉环的几个姐姐。
实际上杨钊与杨玉环关系较远,他们也就是一个曾祖父,都是杨令本的后代。
他无法与杨铦和杨锜相比,那是杨玉环叔父杨玄珪的儿子。
更别说杨氏三姐妹,是杨玉环的亲姐姐。
“哈哈……连王公贵族入长安,都需要门籍,想要入城不被搜查,那得是什么身份啊!”
旁边的商人听到杨钊的话后,哈哈大笑。
他笑声刚落,监门校尉下令所有过往车子、马匹靠边。
所有行人更换其他门入城,或者等半个时辰后再从启夏门通过。
与此同时,一队队身披黑色明光甲的龙武卫骑兵出城。
前面还有百骑为羽林仪仗,由宦官执首。
又有一队队金吾卫步兵出门将车马隔开。
这个时候,过往行人还可以离开。
但商贩的车马,无法挪用,只能在这里等待启夏门重新“开启”。
威风凛凛的龙武卫和羽林仪仗,足足有六七百名,看得杨钊心潮澎湃,同时好奇这是何缘故。
“老兄,这么多骑兵,是发生什么了?”
杨钊向刚才那名商人询问道。
“看铠甲,应该是守护圣人的近卫龙武卫,不像是圣人出行,应该是迎接某位大臣入城。”
这名商贩有些眼力劲,一眼看出禁军的名字。
“地方有什么大臣能让圣人出动禁军相迎吗?”
杨钊心中更惊。
他一个久居蜀地的乡巴佬都知道当今圣人的贴身禁军,不是千牛卫,更不是金吾卫。而是羽林卫和龙武卫。
以前大名鼎鼎的千牛备身,早已换成羽林郎。
能让龙武卫和羽林仪仗队迎接的大臣,那该多尊贵啊!
“当然有,传说去年李将军从明德门入城,整条天街戒严,李将军玉带金袍,英武倜傥,他骑着银白色的汗血宝马,顺着天街一路慢走至皇城。长安百姓,竞夜等待,万人空巷,来观看李将军入城。”
商人说话的时候,憧憬那一幕,可惜他当时在扬州,未能目睹这样的大英雄。
“那位擒拿双可汗的李将军,他的威名,我也听说过。”
杨钊在剑南从军,且剑南军主要任务是西川防御吐蕃。
李瑄去年把吐蕃打得没脾气,连驻扎在西川边境的士兵,都往里面收缩。
前不久更言要与大唐求和,使者已在路上。
他们毁掉西川边境上的一个戍堡,证明不言战事。
这时,不远处有数十骑快步而来。
但这数十骑上,只有十余人,其他马匹上只携带少量行李,看样子是备用马。
此一行,正是跋涉归来李瑄。
在靠近长安的驿站,驿卒向长安报信。
李隆基也是不久前才得知李瑄归来,立刻下令陈玄礼和高力士安排近卫迎接。
李瑄见龙武卫和羽林仪仗立于门前,勒马停下。
羽林卫将军执节上前:“奉圣人之命,迎入兴庆宫沐浴,未时六刻,圣人在沉香亭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