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告诉我八年时间,郡兵没有与海贼战斗过。这话要是传到圣人耳中,还以为你们和海贼是一伙的。”
李瑄用最清淡的语气,说出最狠的话。
“非如此,在下上任以来,最少剿灭上百名海贼。”
黄望衡面色大变,向李瑄说出自己的战绩。
“听说海贼数千。”
李瑄讽刺一句,然后问道:“那这三年来,有多少百姓被海贼杀死,有多少妇女被海贼掳走玷污,又有多少百名流离失所?”
“这……”
黄望衡和长史、别驾,你看我,我看你,竟没有一人能够回答。
就这样,营帐内又僵持半盏茶的时间。
“足下身为父母官,连这么重大的事情都不清楚?”
李瑄见这三个官吏连最基本的数据都答不上来。穿着绯色的官服,真是徒有其表!
“伤亡和掳走应该不过百人吧!百姓们也被郡兵保护的很好。”
黄望衡头冒冷汗,只该这么回答。
“足下出去看看外面漫山遍野的战马,整整一万名千牛卫禁军。如果真如伱所说的那样,那我们来干什么?圣人还会在朝堂上勃然大怒吗?”
李瑄最恨这些官吏说话不经过脑子。
“在下忘了,请允许在下回城探查清楚。”
若非李瑄父亲是左相李适之,黄望衡绝对拂袖离去。
毕竟李瑄不是采访处置使,一个黄口小儿,却像训孙子一样训他。
“我为足下讲一个故事,当然,足下肯定听过。”
“春秋时,孔子过泰山,有妇人墓前痛哭。孔子让弟子子路去问,得知此地有猛虎,妇人的翁、夫、子,皆丧于猛虎之口。而妇人一家一直未离开老虎盘踞的地方,只因那里没有苛刻的政令。”
“临海郡与春秋时泰山脚下,应该差不多吧!”
李瑄以猛虎比做海贼,来质问黄望衡。
“李将军的意思,属下实在不懂!”
黄望衡心中愤怒,李瑄竟然把临海当做残暴不堪的乱世之地。
如果回去禀告李适之,不需要监察御史到,他们都没有活路。
“我听说临海官吏,要收五贯钱,才会让被海贼肆虐的百姓搬离。所以至今有许多百姓因为凑不齐五贯钱,不得不在海贼出没的地方生活。这不就是苛政猛如虎吗?”
李瑄淡淡地向黄望衡说道。
他还是不相信官府会与海盗勾结。那样海盗被抓的时候,一定会供出地方官吏。
历史上没有这样的痕迹!
他觉得会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黄望衡表情一瞬间凝固,但很快就恢复过来,向李瑄说道:“在下不知有这样的情况,我一定会调查清楚。不过想来,即便有,也是极个别的例子。”
“或许吧!”
孙六一面之词,他不好断论。等他去海游乡,是否如此,就会一清二楚了。
“海贼到底在哪个岛屿盘踞,你们还没弄清楚吗?”李瑄又问道。
“海贼狡猾,在下还未探查清楚。”
黄望衡摇头道。
他虽知道李瑄文武双全,却没想到李瑄这么强势。
早知道就不来见李瑄了!
“你们不是杀了上百个海贼吗?难道没有留下一个活口?”李瑄皱眉。
“普通的海贼不知道航路,只有抓到掌船者才有用。”
黄望衡向李瑄回答道。
“海贼这么猖獗,你们还能为我提供渡海船只吗?”
李瑄以海船之事说道。
“临海诸县,已经没有海船。”
黄望衡难为情地说道。
临海的船只,五年前都被海贼抢走了。
“圣人让临海、余姚诸郡为我提供海船。如果我出海前,没有看到足够的船只,就别怪我到圣人面前弹劾你贻误军机!还有,后天之前,送来三十辆车子,上面要满载绢布。”
李瑄知道船只肯定是从大郡余杭出,余杭郡靠着钱塘湾(今杭州湾),那里没有海贼进犯。
他这么说,就是纯粹对黄望衡印象太差,认为他太愚蠢。
“李将军……”
“送客!”
黄望衡还想再辩解的时候,被李瑄打断,并摆手让他们离开军营。
几个人如丧考妣地走出营帐。
回到马车上时,临海长史气愤地道:“李瑄如此羞辱太守,我们把他粮草断了,看他还是否嚣张……”
“你不要命了,李瑄奉圣人之命讨贼。如果不给他粮草,他会按军法把我们就地正法。”
黄望衡指着临海长史骂道。他把在李瑄面前受的气,全部撒在临海长史身上。
“那该如何?”
临海别驾问黄望衡。
“现如今只希望李瑄能够快点剿灭吴令光,离开这里。余杭一定有不少大船,请余杭太守调集船只吧!”
黄望衡这句话说完,眼睛一厉,道:“现在最关键的是不让那群贱民生事,李瑄明显是得到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