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最近有消息传言,安禄山想要造反,你怎么看待?”
李瑄和李适之聊了一个时辰后,李适之主动说起这件事情。
他和长安诸郡王、老臣们结交,听到一些“危言耸听”的言语。
起初以为这只是空穴来风的话,但后来越传越夸张,特别是最近两个月。
连宰相杨国忠,都屡屡劝谏圣人安禄山要造反。
安禄山掌握三镇节度,有危害大唐社稷的风险。
“孩儿不好去判断。圣人无论如何都不信安禄山会造反。或许是流言蜚语,是杨国忠与安禄山在争斗。”
李瑄摇了摇头。
现在安禄山要是敢来长安,说明他确实胆子大。
但安禄山已经好久未至,他只是将不断将搜刮到的金银珠宝运送到长安,取悦李隆基。
“为父统领过范阳军,军中胡人众多,军纪难以纠正。怕被安禄山利用。”
李适之比一般人更了解范阳军。
十几年了,他以前任命的将领,即便不死,也早已被安禄山更换。
而且李适之任幽州节度使的时间太短,有过胜利,但都是小胜,还未在军中建立足够的威望。
“父亲无须多想这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即便他造反,也是我们这些将领的事情。大唐立国已一百多载,岂是那么容易崩塌的?”
李瑄安慰李适之。
“圣人,唉!”
李适之重重地叹一口气。他实在没想到晚年的李隆基,比孙权、萧衍晚年还要糊涂。
他不明白,明明有了武氏和韦氏的教训,以前那么精明的李隆基还会如此。
李隆基可是亲身经历天后时代,看着武则天害死自己的母亲,看着武则天被张柬之赶下台。
又亲自发动唐隆政变,灭掉韦氏集团。
更自相矛盾的是,李隆基因为一点猜忌,废去发妻王氏皇后。
覆车之辙,历历在目,李隆基一点都不长教训。
五杨的行径,李适之都看不下去。但杨国忠是宰相,他没有权力多说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长安搞得乌烟瘴气。
“像杨国忠和杨氏这样的家族,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李瑄听到李适之说这番话,心中很是高兴。
李适之发牢骚,代表他决断大事的时候,很容易听从他的指示。
“是啊……圣人年事已高,新君不会容忍杨氏的。”
李适之以为李瑄指的是这些。
李瑄只是微微一笑。
“七郎,天色不早了,回天水王府,灵溪在等着你呢,七郎的儿女都机灵可爱,将来一定成大器。”
李适之没有多说什么,起身下达“逐客令”。
李瑄近三年才回一次家,是要与妻子见面。而且李瑄走时,孩儿尚幼。
他知道七郎一定想见他们。
“好!那我明日再来拜见父亲。”
李瑄起身说道。
监礼官未通知明日上朝,说明李隆基明日不朝。
甚至可能接下来几个月都不会再早朝。
因为李隆基快要摆驾前往华清宫,到那里李隆基更加慵懒。
有的时候,杨国忠可以直接在家里处理国家大事,百官到杨国忠府邸拜见,不需要去中书门下堂。
李适之掌灯送李瑄出门。
“父亲不必出门!”
李瑄制止李适之相送,向李适之一礼后,在管家赵宗的带领下,离开宋国公府。
裴璎带着亲卫在门口等候已久,李瑄跨上马,迫不及待地前往坊门。
“是天水王,将坊门打开!”
本来坊门已经关闭,见李瑄来后立刻开启。
他们皆知李瑄要去道政坊。
在圣人大摆宴会的时候,黑夜是允许达官贵人们通过的。
更何况是李瑄。
李瑄出平康坊,然后一路到达道政坊。
道政坊的守门官吏,连忙将坊门打开,坊李瑄进入。
天水王府门前,灯笼明亮。
正堂大厅内。
裴灵溪端坐在正堂,两个小男孩正坐在大厅玩耍,不时一笑。
霜儿抱着李蓁蓁,但才三岁的李蓁蓁打个哈欠后,昏昏欲睡。
李玉莹在灯烛下翻看一本医术,她是最平静的。没有嫂子们的急切。
“娘子,郡王回来了。”
一名婢女迅速跑进来向裴灵溪禀告道。
裴灵溪非常激动,起身向门外快步,并向正在玩耍的李奕和李淞说道:“奕儿、淞儿,准备拜见你们的父亲。”
李奕和李淞三四岁大,记忆中没有父亲的概念。
得知阿娘一直唠叨的父亲回来,立刻跟随跑出去观看,只是心有感触。
在天水王府的连廊中,李瑄时隔三年,再见到裴灵溪和霜儿。
裴灵溪和霜儿,也看到日思夜想的夫君。
此时此刻,裴灵溪一手牵一个小孩,霜儿怀中一个小女孩睡醒惺忪,正用小手揉眼睛。
两名婢女掌灯烛,摇曳的灯烛,映衬着裴灵溪的脸庞,看起来略微显瘦。
霜儿也非常憔悴,但脸上布满惊喜。
李瑄知道,这是他的儿女,他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只是微笑着凝望她们,像是一次平常的归来一样。
“奕儿、淞儿、蓁蓁,快叫阿爷!”
裴灵溪最先向三名小儿女说道。
“阿爷……”
小儿女们齐声一喊,虽然没什么感情,但她们受裴灵溪教导,都有很好的教养。
“蓁蓁!”
李瑄上前,从霜儿怀中接过最小的李蓁蓁。
“阿娘……”
李蓁蓁认生,在李瑄怀中挣扎,想要去阿娘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