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月前李瑄问郭象征:郡中有无豪强作乱?
郭象征回答:没有,武威郡一直国泰民安。
李瑄又问郭象征:百姓生活的如何?
郭象征回答:百姓安居乐业,家家户户都有余粮。
李瑄再问郭象征:商人如何,是否满意姑臧城?
郭象征回答:凡过往商人,必入姑臧城歇息。即便未至,露宿于野,也不担心安全。
这三个回答太美好,正是因为太美好,显得很不完美。
李瑄也知道郭象征是什么货色。
果然,李瑄最后问他三个问题:近日城中米价几何?盐价几何?绢和布各几何?
这最简单的问题,郭象征却答不出来。
之前很难的三个问题。郭象征却说得“头头是道”。
李瑄在入湟水城的时候,问过都督府长史上官青类似的问题。
相比之下,上官青毫不避讳地说西平郡有豪强现象。
也知道禀告粮食布匹盐的价格。
但西平郡百姓少,在李瑄的眼皮子地下,豪强不敢过不敢光明正大犯事。
又因为战争和操训,李瑄没有主抓他们。
武威郡不同,人越是多的地方,牵扯的就越复杂。
李瑄到来的时候虽有所收敛,但他们同样报有侥幸心理。
“拜见李帅!”
郭象征入正堂后向李瑄一拜。
当他看到姑臧令路嗣恭坐在下座后,心中咯噔一跳。
“郭长史,找本帅何事?”
对郭象征的态度,李瑄显然没有对路嗣恭那么好。
“属下听闻李帅今日去集市,遇见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属下管教无方,特来向李帅请罪!”
郭象征“情真意切”地向李瑄一拜。
“郭长史何意?本帅并无去过集市啊!”
李瑄盯着郭象征,缓缓地说道。
“这……”
郭象征懵逼了。
听市吏描述,那很像李瑄啊!
但李瑄矢口否认那是自己,他总不能强让李瑄认吧!
“对了,郭长史有什么事情要向本帅请罪?”
李瑄又把话绕回来,反问郭象征。
“没……没了。”
郭象征不敢主动吐露集市上的事情。
“啪!”
“看来集市的市吏,是郭长史在管理了!一匹丝绸敢勒索一百文钱,这到底想干什么?”
李瑄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向郭象征质问道。
“是属下监管不严,才让无赖趁虚而入,属下恕罪!这样的无赖,凡市中皆有,属下一定严惩不法行径!”
郭象征赶紧再拜。
还说自己没去集市,这是拿他当猴耍,但他不敢发作。只能推脱到欺行霸市的无赖身上,还故意强调,不单单是姑臧城,其他城池也有这样的无赖,十分难以管理。
他不明白堂堂宗室贵族,两镇节度大使,怎么会屈身于市井之地。
任谁都没想到李瑄不视军务,只瞄准政务。
来河西这么久,据说李瑄就去过两三次赤水军大营。
“姑且如此吧!姑臧令被刺杀之事,郭长史是否知晓?”李瑄抬手让郭象征起身,问他这个问题。
“属下刚刚听闻!”
郭象征松一口气,起身后回答说道。
“本帅已经查出,刺客是马氏的奴仆,你怎么看待?”李瑄又问郭象征。
“属下认为这奴仆私下与路县令结仇,才行刺杀之事,马氏在姑臧有口皆碑,应该干不出这样的行径!”
郭象征硬着头皮向李瑄说道。
“贱籍制度,致使奴仆与主人心心相连,利益同体。一个奴仆,难道还能得罪县令吗?”李瑄嗤笑一声。
贱籍制度下,奴仆命运连接主人。
哪怕主人犯罪,奴仆也不能去举办,否则要被流放。除非是造反这样的大罪。
而主人如果告奴仆,哪怕是诬告,此奴仆也有罪责。
所以在这样的制度下一个奴仆去得罪一名颇有声誉的县令,有些不太可能。
更别说被逮捕的时候,毫不犹豫自杀。
“可能是姑臧令在无意之间,得罪了这样小人,才引起报复!”
郭象征坚持认为。
“回李帅,属下确定从未见过那名马家奴仆!”
路嗣恭起身说道。
但现在死无对证,马氏矢口否认,从法理上确实不能成为证据。
“郭长史,你好像与马氏关系不错的样子?这么急于证明他们无罪吗?”李瑄突然向郭象征问道。
“属下只是秉公办事。马氏养活武威成千上万名百姓的生计,又支持边境军戎,于姑臧的稳定极为重要。”
郭象征尴尬一笑,以此向李瑄答复。
就在这时,罗兴进入府衙,然后来到李瑄身边向李瑄耳语道:“七郎,您神机妙算,果然有人拦截那商贩,兄弟们突然杀出,将那几人逮住,现送在节度使公堂之上。”
“路县令,郭长史,你们随我去一趟公堂!”
李瑄听罢,起身向路嗣恭和郭象征吩咐了一声。
郭象征心中一虚,不知道李瑄叫他们去公堂干嘛!
片刻后,他们来到节度使公堂上,七八名獐头鼠目,贼眉鼠眼的男子被绑住双手,整整齐齐地跪在公堂下方。
李瑄来到主座坐下,扬声问道:“是谁让你们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