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全厉声一喝。
“伱只是一个监军,却限制节度使出城,你是想干什么?”
李瑄回头向郭全质问道。
他从未听过这么荒谬绝伦的事情,若非监军有李隆基的节杖在身,李瑄最起码先将郭全软禁起来。
在李隆基诏书未至前,李瑄不能动他,否则被反咬一口,有理也说不清。
“待本监军准许,你方可出城!”
郭全还是一幅趾高气扬的模样,他单手叉腰说道。
他不信治不了李瑄。
“我今日出湟水城,你奈我何?”
李瑄不屑。
他已经掌控临洮军,上到将领王难得,下到南霁云、张兴都是他提拔。连辛云京、彭任等参加积石军之战的将领,都举荐升了职事官。
湟水城他说得算,而不是这个死太监。
“禁军何在?陇右节度副使李瑄,违抗军令,将他抓起来。”
郭全感觉自己被侮辱,扯着嗓子见尖叫一声。
监军监察军队,有羽林卫禁军护卫,为的就是行便宜行事。
但护卫监军的羽林卫不多,也就一队五十人,郭全身边更是只带十来个羽林卫。
这让羽林卫们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上。
李瑄的赫赫声名,让羽林卫畏惧。更何况监军拦住节度使不让出城,本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还不上前,你们想要抗旨不遵吗?”
监军郭全气急败坏地呵斥道。
他觉得李瑄就是去丘山铁矿,那里的事情还没处理完,一旦被李瑄抓住把柄,他脱不了干系。
郭全虽然嚣张跋扈,但心中还是有一些危机意识的。
几年前宦官牛仙童因为收受军队贿赂,被李隆基下令心腹宦官杨思勖去处理。杨思勖将牛仙童绑在柱子上晒了几天,牛仙童快被晒死的时候,杨思勖砍断牛仙童的手脚,然后把心脏挖出来,最后把他的肉一片片割下来吃掉。
这件事情对诸监军触动很大,但监军在地方豪横,已经无法收手。
加上心理扭曲,该贪一样贪。
但不像之前一样肆无忌惮,而是掩盖行迹,不能留下证据。
郭全被逼急了,为了不让李瑄掌握证据,他不惜将李瑄留在湟水城,甚至还会诬告李瑄谋反。
“唰!”
羽林卫不得不抽刀上前的时候,李瑄的亲卫纷纷抽出随身的利剑。
这么足的气势,将华而不实的羽林卫震慑住。
郭全本来就白的脸色,吓得更加苍白,他指着李瑄,颤颤巍巍说不出话。
李瑄伸手,示意亲卫将宝剑收回剑鞘,然后一摆手:“出发!”
这下郭全不敢阻拦,也没能力阻拦。
“反了!李瑄,你敢多管闲事,等着瞧,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郭全跳起来叫一声,他准备先下手为强,以李瑄造反为由,七百里加急,送往长安。
只要圣人授权,将李瑄杀死在这里,他的事情就不会暴露。
在李瑄离开湟水城的时候,通知西平郡长史上官青,下令郡兵维持好湟水城秩序,可以不遵守监军郭全的任何指派。
一个时辰后,南霁云率领五百精骑,进入湟水城巡视。
……
李瑄率领亲卫,一人双马。三天后到达威戎军。
威戎军在浩壹水(今大通河)中游北岸。
此城原本是吐蕃所筑新城,开元二十六年,杜希望攻下新城,筑威戎军。
起初兵五百人,后来增设至一千人。
而丘山铁矿在大雪山下,基本上紧挨着河西。
由于大雪山、姑臧山附近大唐的守捉、要塞众多,使唐军在未获得新城时,就可以开采丘山铁矿。
丘山铁矿在武威郡和西平郡之间,正好属于西平郡管辖。
到达威戎城一带,过浩壹水上的桥梁,就可以进入威戎军城。
这是一个规模不大的军城,主要任务不是与吐蕃作战,而是侦查、巡视、遥控诸戍堡,监视青海湖方向的敌人。
南面一万人马的大军安人军,才是对抗吐蕃的主力。
“末将拜见李帅!”
威戎军使陈章得知李瑄前来,立刻在桥前迎接。
“丘山铁矿现如何?”
李瑄向陈章问询。
“启禀李帅,末将早已将士兵从丘山铁矿撤回来!”
陈章面容一怔,向李瑄回答道。
“谁让你将军队撤归?”
李瑄面色突然一变。
他记得自己没有令陈章将威戎军从丘山铁矿撤回来。
“是……监军传令!”
陈章心中有些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监军还可以调动军队吗?一个月前,节度使府衙中本帅的话你忘了吗?”
李瑄勃然大怒。
这还得了?
竟然敢违抗他的军令。一个月前的军事会议,他说得明明白白。
诸将操训军队,随时听候军令的调遣。
这才过去多久,就将他的话当耳旁风。
“请李帅恕罪!”
陈章赶紧下拜。
监军让羽林卫来传令,他不能不听啊!
“我再问你一遍,监军能调动军队吗?是圣人给的权力,还是你给的权力?”
李瑄再次质问。
“监军纠察军令,末将不敢不听!”
陈章一脸难色。
换成任何一个将领,估计都会和他一样。监军是不能调动军队,但监军能纠察军中刑罚,一句话能伤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