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君飞?
陈景运一愣,但旋即,久远的记忆浮上脑海,他看向老者的眼神顿时变了,变得震惊和不敢置信:“赵君飞?你……怎么可能?你怎么就苍老成这般模样了?”
在他印象中,赵君飞虽然嚣张跋扈了些,却也是个意气风发,怀中拥美的俊朗青年。
当时大家起了矛盾,又在擂台上起了严重冲突,被他陈景运打断了两条腿,再之后,他就没有关注过此人了。原本以为他养好伤后学了乖,开始低调做人,默默修炼。
却不曾想四十年过去了,他竟然变成了眼前这全然陌生的样子。
不单单是陈景运,便是一旁的郑灵韵也是惊讶不已。
虽然她看不起赵君飞,但对他的记忆也是十分深刻的。也是因此,她才觉得不可思议。
赵君飞怎么说都是一个四灵根,怎么就落到了这般田地?
她与陈景运几乎同时想到了什么,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赵安轩。
该不会是赵氏为了讨好陈氏,故意虐待赵君飞吧?
当初大家虽然有仇怨,可陈景运有仇当场就报了,自然也不会继续记恨对方。但他是把这事儿揭过了,保不齐……
被两人这么一看,赵安轩那白面有须的中年脸庞登时一黑。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瞪了郑灵韵一眼,他尴尬的咳嗽了两声,略有些无语地替自己解释了两句:“不至于,当真不至于。你们想想看,那时候广陵老祖还在世,怎会容许此事发生?何况,那时候的陈氏又没崛起……”
言下之意,自然是若放到现在,以陈氏如今的强大和恐怖,倒是可能会有人为了讨好陈氏而这么干。
见陈景运、郑灵韵狐疑的目光微微松弛了些,赵安轩这才擦了擦不知何时冒出的虚汗,继续解释。
“当年赵君飞被景运打断了两条腿后,广陵老祖一来是对他十分失望,二来,也怕他年少气盛走了极端,再惹出点什么祸端,因此便将他关了禁闭。”
“岂料那时候的他脑子拐不过弯走了死胡同,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自己怎么会输。而后他的行为被宗门知晓,宗门略一调查,又发现他有种种劣迹,因此将他开除出了宗门。”
“那之后,他就彻底疯疯癫癫了起来,还几次三番试图闯出禁闭室,结果自然引来了更加严格的看管,甚至被上了锁扣。”
“他的双腿虽然得到了治疗,也服用了淬骨丹,但因为他自己瞎闹,导致双腿恢复没恢复利索,落下了瘸腿的毛病。”
“家里也给他找了不少名医,并给他吃了不少安神丹药,直至好多年后,他的疯病才慢慢好些。”
“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可能挽回了,家族也不可能会再倾斜资源培养他。好在他终究是个四灵根,家族便想办法给他从远方找了个小家族出身的五灵根女孩当娘子,希望他能留下点血脉。”
“唉~只是或许他受的刺激太大,没过几年就又开始偶尔发疯,就算不疯的时候也整天酗酒闹事,时间久了他娘子受不了了,便哭着向广陵老祖恳请了和离。”
“老祖一来是念她已经生了孩子,算是为家族立了功。二来也同情那孩子,便准了她的请求,还补偿给了她一大笔灵石。”
“只是此事之后,赵君飞的病情就更加不稳定了,在家族中也被不断边缘化,直到四十多岁后,病情才又有了好转。再后来,他的儿子也娶妻生了子,有了孙子后,他的状态愈发稳定,甚至开始学会努力了。”
“只可惜,时间无法重来,所有的一切都已经错过,边缘化的小家庭生活并不如意。家族也不可能给他去管事,他便想办法自找营生,开始在坊市内卖些小玩意儿谋求生活。坊市管事们知道后,也没为难他,甚至连摊位费都没收他的。”
因为赵君飞的身份多少有点敏感,他的事情自然会有族人禀报给赵安轩知晓,他这才知道的如此清楚。
一口气说完后,他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表达了赵君飞落到如此下场,乃是咎由自取,而不是赵氏故意苛待。
闻言,陈景运的眉头舒展开来,然而心头依旧是唏嘘不已。
当初的他同样年少气盛,和赵君飞针锋相对时一样热血上头,甚至是寸步不让血拼到底。
但他也从未想过,赵君飞的人生竟会因为那一场擂台赛而变得如此凄惨。
当然,这谈不上什么懊悔。
若是再重回少年时,他依旧会与赵君飞针锋相对,结果也未必会有什么不同。
他只是有些怜惜的看了一眼那满身脏兮兮的孩童,对赵安轩问道:“姑父,这孩子有没有灵根?”
“运气不错,这孩子是五灵根。”赵安轩如实回答。
赵君飞和他儿子娶到的媳妇灵根资质都不高,儿媳妇甚至还有先天残疾,能有个五灵根孙儿的确算运气很好了。
“当初捡了你的灵石我没还你,今天就还给你孙儿。”
陈景运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两张一百灵石的灵石票,却没有交给赵君飞和那个孩童,而是直接给了赵安轩:“姑父,就劳烦您每年分批给那孩子了。”
“景运你放心,这孩子也是我们赵氏族裔,该培养还是会培养,不特地优待但也不会去苛刻他。”赵安轩连连摆手,“至于灵石,就不用了。”
陈景运没有多言,将灵石票强塞给了赵安轩后,对躲在赵君飞身后的孩童微笑着颔了颔首,这才继续向前走去。
直至到了观礼台前,一众人才在众目睽睽下各展手段上了观礼台。
此次,由陈景运作为佘山坊市代表主持比赛,宣布佘山坊市十年一度的青年大赛正式开始。
清澈的阳光洒落,好似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光晕,衬的他身形愈发挺拔,熠熠生辉。
远处。
紧紧抓着孩童小手的沧桑老者抬头仰望着这一幕,佝偻的身躯不断颤抖。
“啪嗒~”
一滴水落在了地砖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水痕,而后很快又是第二滴,第三滴……
不知不觉间,悔恨懊恼的泪水顺着他满是褶皱的干涸脸庞滑落,在他脚边攒下了一小片醒目的水痕。
他后悔了~
悔不该自己当初少年得志时,太过狂妄猖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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