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鸾宫。
正殿。
“刘谌递了请罪折子,打算请辞大宗正之职,但此事在朝野间闹的太大,就这样处置恐难以服众……”
徐贞的声音在耳畔回荡,楚凌坐在锦凳上,心思似全然不在这上面,眼眸盯着前方一盏忽明忽暗的灯火。
经一夜燃烧,灯芯……
“皇帝!!”
突地,不满的声音响起,叫楚凌挪动视线。
帷幔里。
坐于凤位上的徐贞,带有怒意的盯着自己。
“母后。”
楚凌压着笑意,微微低首道。
“本宫适才讲的,皇帝可认真听了?”
徐贞皱眉对楚凌道。
“认真听了。”
楚凌不假思索道。
“说了什么!”
见楚凌如此,徐贞质问道。
楚凌回道:“母后说,刘谌递疏请辞,但逆藩雄、逆藩风自裁一事,在朝野间闹的沸沸扬扬,恐这样轻拿轻放,恐难以堵住悠悠众口。”
“然后呢?”
徐贞道。
“然后?”
楚凌生出疑惑,随即看向徐贞,“然后母后就喊了朕,问朕有没有认真听,母后,朕认真听了。”
徐贞:“……”
见楚凌如此态度,徐贞的手紧攥起来。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不然,楚凌来晨省后,她也不会特意多留楚凌。
殿内安静下来。
‘想叫朕表态,看朕是什么态度,这种蠢事,朕才不会做。’坐在锦凳上的楚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思量起来。
‘拉朕下场,想以此试探朕,这种伎俩哄骗三岁小孩可以,想哄骗朕,难了点,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跟朕无关。’
徐贞是什么心理,楚凌一清二楚。
“刑部,大理寺,六扇门的人,都向虞宫递奏疏了。”
徐贞的声音再度响起,“逆藩雄、逆藩风自裁,是在有意识下进行的,这点通过仵作反复检查,才明确下来的。”
那是当然。
楚凌嘴角微扬,既然是做戏就必须做全,还别说天香派研制的特殊成药,效果挺不错的,今后可用于审讯。
“但,宗正寺所辖牢狱走水,却似人为的。”徐贞的语气,此刻有意停顿下来,那双凤眸盯着楚凌,似想观察到什么。
“有蹊跷的不止这一处,那夜在宗正寺值守的人,即便真都喝醉了,或睡的很沉,但闹出那么大动静,却没有一人察觉到……”
楚凌神情自若。
看,这还在试探。
这就是为什么他不喜来凤鸾宫的原因。
徐贞总是想掌控他。
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何况还是大虞皇帝。
真要被徐贞掌控了,那他不就真成傀儡皇帝了?
至于他的祖母,却不是这样。
先前是那种态度,是因为她不知自己究竟有没有能力,毕竟大虞才传了三代,因为一场变数,传到自己这个八岁孺童上,没有担忧与顾虑,是不可能的。
“既然有蹊跷,那母后为何不叫他们细查?”
楚凌想到这,站起身道:“刑部、大理寺、六扇门的人,是拿大虞官俸的,是吃大虞皇粮的,大虞设立这些有司,是为了解决问题的,而不是把问题抛给天家的!”
果真不是他吗?
徐贞的娥眉微蹙起来,适才楚凌的表情,她全都看在眼里,而楚凌讲的这番话,让徐贞也有些吃不准了。
一些事之所以难定,问题不在事上,而在于不该发生,但偏偏就发生了,且在这期间一些人的态度,在配合上所处的形势,就导致关注一些事的人,即便心中有一些猜想,却不能轻易下定论。
越是这样,就越是要证据。
没有证据,可能会引发新问题。
关键是所处的形势,又容不得新问题出现。
楚凌正是巧妙利用了这点,所以才布下了这个局,把不利的因素铲除掉,把有利的因素凸显出,继而搅动着朝局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