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忧忍不住了。
“你特么……”
嗡……
夜空之中,破空之声响彻天澜。
当某物达到一定速度后,呼啸声会发出极为刺耳的轰鸣。
方寸山嬉笑的面容一瞬间肃穆,双手浮现两柄血色弯刀,随之一前一后交叉横档于身前。
叶无忧站在其身后,巨大的威压令他止不住的后退。
他眯着眼,努力看向天空。
箭如流星。
顷刻便至。
轰隆隆。
轰鸣与闪耀将这座已经是烈火熊熊的府邸夷为平地。
叶无忧没受伤,是方寸山挡下了这一箭。
还未等叶无忧回过神来,方寸山便已经一溜烟拔地而起。
他的身形高高盘踞在天空,对着四周大声喊道。
“别打了,底下那小子投降了,他是天牢的人,他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甘愿做一辈子大牢。”
紧接着,方寸山朝叶无忧单独传音道。
“小子,我先撤了,城中守军,官兵,府衙,天牢中人都来了。
这一箭是军中的法器,我仁至义尽了,你投降就行,当初我也是这么进天牢的,毕竟自首不算被抓。”
神特么自首不算被抓!
随后,方寸山的身形化为一道红芒,直直朝着天边某个方向冲去。
几道身影御空而起,朝着对方,紧随其后追去。
夜空之中,方寸山的大笑声传荡四方。
“别追了,你们追不上我的,三百里外就是边境,老子离开大炎还不行嘛!”
府邸已经没了。
眼下已然是一片平地。
叶无忧眯眼,望向四周。
密密麻麻的人影,已经将他包围了。
这些人先前都聚拢在府外,之所以没有向前的原因,大概率是因为方寸山在天空之上的威风太过令人心神震撼。
但现在方寸山走了,他们的步伐也一点点逼近。
要用后手么?
可即便如此,就能离开么?
实在不行……坐牢也不错,毕竟当狱卒本来就是坐牢。
周围的人群,虽然逼近,但却仍旧没有动手。
这一切都是因为某人的一句苍老话音。
赵长河的身形不知何时出现在周围一处房顶,叼着根牙签大喊道。
“叶小子,你这样做,真的很难办啊。”
【难办?那我看就别办了!】
【不过一群乌合之众,也妄想阻拦你,你一怒之下便先怒一下,这一日,你叶无忧重回无我之境】
【此地众人,除去那剔牙的老头,你都不放在眼里】
叶无忧略一思索,然后伸出手朝赵长河挥了挥。
“赵大人,不知牢房还有空缺没?”
“有啊,方寸山那间不正好空了,你先待着吧。”
一旁传来窸窣之声,却只见满地焦土之中,颤颤巍巍的爬出来一道人影。
叶无忧眼神惊讶。
他还没死?
吴祖龙的眼神茫然,先是瞧见叶无忧,吓得两股颤颤,连连退后数步。
一旁有官兵将其护住,道了一句。
“三公子,您……”
话音未落,便被斩首。
四周官兵退后一步,但随即向前,面露杀机。
吴祖龙神色茫然,仅存的三境气机在他身上波折不定,却是已然忘了自己是谁。
鬼画和鬼眼在他身上的先后侵蚀,早已让他的心神崩溃。
周围的人群突然分出一条道路,紧接着走出一道人影。
吴知府的面容仿若一时之间苍老无数,他怔怔的望向身前,望向吴祖龙的身影。
断臂,残躯,伤痕累累,空洞的眼眶鲜血淋漓。
以及头颅上的那一道深可见骨的清晰血痕。
众人皆知,那已经不是个人了。
官兵向前,兵刃在月光下散发着清冷的寒意。
“阿祖……”
散落的目光仿若循着声音有了焦点。
吴祖龙目光望去,看向自己的“父亲”。
“阿祖,阿祖你过来,你先过来。”吴知府的话语透露出哀求。
在他的话语下,那些原本要动手的官兵也停了下来。
吴祖龙眼中的迷茫似乎逐渐平静了下来,他低声,喃喃道。
“父亲?”
听见这熟悉的话语,吴知府话音艰涩,双手因情绪而不住的颤抖。
“阿祖,阿祖,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可听到这话,本还平静的吴祖龙笑了。
只剩一只的漆黑眼眸中,再无生前的丝毫怯弱,取而代之的是怎么也抹不去的扭曲疯狂。
他伸出手,指着对方,嘶哑的发声。
“我为什么变成这样?你心里没点数么?啊!”
“老登!”
吴知府面容呆滞,却是说不出话来,他不理解。
往日那个和自己对视都不敢的孩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天天一天天,你知道什么?”
“大哥二哥他们都聪明,都修行好,我不行,所以我就不是东西么?”
“只会让我修行,让我读书,你问过我想做什么啊!”
“我整日跟那群青皮厮混,你知道为什么?”
“因为他们表面上把我当人,而你把我当废物!!!”
吴知府双手颤抖,脸皮不断抽搐,最终怒吼道。
“因为我是你爹,我是知府,你丢的是我的脸!”
“可你他妈根本不是我爹。”吴祖龙怒吼。
听到这番话,吴知府身形一怔,仿若想到了什么。
随后他如受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