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请长蟒灵貂带悲王……”敖勒的唱词猛然变得沉重,整个人的身形似乎都变得高大起来,双目瞪圆,手中的鼓槌狠狠敲在小鼓之上,仿佛要把鼓敲破。
如同有一股诡异的力量已经降临到他的身上,双臂之上的一熊一鹰一蟒的刺青如同活物,开始不断扭动身体。
他的双目则是一片血红,口中有獠牙伸出。
那被鲜血淋头的九人原本心中惊骇到了极点,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攥住,此时却被震天的鼓声再次镇住。
就听敖勒高声喝道:
“运转气血,守住心神,把刀扔远,坐下!”
几人闻言立刻将手中的腰刀用力掷出,随后盘膝而坐,拼命运转气血。
只是人人内心都惶恐不安,看向周围的人。
所有人都被那邪祟侵染了,只是邪祟到底会上谁的身?
是离得近的人,还是离得远的人?还是……自己?
“唰!”敖勒撕开腰间的一个布囊,现出一排拴在腰上的大齐通宝,闪电般挂在鼓上,在敲鼓之时又有了铜钱的响声,立刻让众人惶恐的心再次平复了一些。
是谁?是谁?这司天监的差事,果然不是那么好接的……高勇盘膝坐在地上,听着那隆隆的鼓声和尖利的铜钱声,只感觉心乱如麻。
原本是接到上面的命令,来协助查案的,谁能想到查的是这么凶残的邪祟!
这邪祟据说已经害死了数十人,全都是自剖心肝而死,想想都不寒而栗。
廖有田他老娘八十了,还有刘十七他老婆刚怀孕,还有小武的爹娘就这一个儿子,这回去可怎么跟他们家人交代……
好在现在大家把刀都丢了,那通心魔无法快速杀人,应该也还……不对,我靴子里还藏了一柄匕首……
高勇刚想到这里,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捕快陶二郎的面前,手中还拿着一柄匕首,已经刺进了陶二郎的心窝。
而在他的身后,另有几名捕快或是被捅穿了要害,或是被抹了脖子,正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通……通心魔……”陶二郎口中流血,死死抓着高勇的手臂,双目瞪圆盯着他。
高勇心中讶然,喃喃道:“不对,不对,我怎么会是通心魔呐……”说着将匕首拧了一圈儿,绞碎了陶二郎的心脏。
“左手拿起人王鼓,右手拿起赶将鞭……”沉闷的念诵声在身后传来,随之而来的是凌厉的劲风。
“嘭!”一支鼓槌狠狠打在高勇的后心,发出沉闷的骨骼碎裂声,令一股人形轮廓的黑烟从他的体内脱出,随后又猛地钻了回去。
他立刻向着远处窜去,却狠狠撞在一道无形壁障之上。
此时才发现,那灵官敖勒刚才所踏出的地方,已经形成了一道无形的阵法壁障,将他挡在了里面。
高勇口中发出凄厉的笑声,森然道:
“好萨满,可惜就是嘴笨了点,该多学学念经。”
敖勒默不作声,猛地扑向高勇,手中的鼓槌如同利剑,那轻巧的小鼓此时如同千钧重锤,散发出诡异的幽冥之力。
高勇避无可避,却突然抓起仅剩的两个活着的捕快,一个朝敖勒丢去,一个朝身后丢去遮住了地面上的阵法足迹。
敖勒不得已接住了这名捕快,这略微一耽搁的功夫,高勇已经踏在另一名捕快身上,跳出这法阵之外,发出一声狂笑,大踏步逃向远处的山林之中。
敖勒目光森冷地看着“高勇”逃离的方向,并未追赶。
这通心魔的强大远超出之前所得到的消息,他必须立刻回去上报师尊。
刚才如果不是他请了悲王,被附身的就是他,现在可能已经死在了这里。
只是可惜了这些捕快……
叹一口气,对还活着的两名捕快说道:
“你们尽快回县上休养,剩下的事情不用参与了,只是这些尸体,却绝不能下葬了……”
那两名捕快此时已经吓破了胆,连连点头,跟在敖勒身后迅速离去。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不远处的山林之中,“高勇”狂奔而回。
先是嗅了嗅那些尸体,随后钻进了乱坟岗之中,来到了之前牛麻献祭皈依的地方。
到处翻了一通,猛然嗅到了那献祭仪式留下的幽冥之中透出的气息,“高勇”仿佛是受惊的野兽一般,眼神中瞬间写满了惊慌,竟然四肢着地,发足狂奔,逃命也似的逃离了这片乱坟岗,朝远处的驼山去了。
……
第二天一大早,李炎就被义庄早值的梆子声吵醒。
他缓缓睁开眼睛,就见学徒宿舍里竟然没剩几个人,反倒是外面传来阵阵惊呼:
“俺的娘哎,这么多尸体?”
“来活儿了,来大活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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