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悬于西山,如血的阳光染红边际,参合坞披上了一层余晖。
参合坞坐落在参水河谷,因要防备胡人劫掠,张氏所修建的参合坞更注重防备。南壁依河谷修建,北壁临山丘;东西高壁当道而建,各有瞭楼望,两扇大门分布在东西两壁,可为易守难攻。
随着时入黄昏,农忙之后的百姓带锄而归,妇人携儿捧壶出迎,坞堡内外渐而热闹起来。
瞭望楼上,断臂的老汉眺望远方,等候着久久不见身影的张虞、张杨一行人。
“老李头咋还不下来,莫非你家婆娘在上头陪你玩乐,舍不得下来?”归来的农夫见不着往常下来守门的断臂老汉,忍不住抬头调侃道。
此时,老李婆娘端着篮子而来,瞪了眼农夫,骂道:“少胡说八道,叱干部的胡人来盗马,少君亲自带人追击,至今未有归来,老张在上头看人。”
说完,老李婆娘拎着食篮走入瞭望楼,为负责瞭望的断臂老汉送饭。
见老李婆娘走了,被勾起好奇心的农夫,询问周围人问道:“有多少人来盗马,少君带了多少人追?”
“听说少君先是单人追击,而后二统主带了十几骑跟上。”一旁的胖人说道。
“啧啧!”
农夫感叹道:“少君单骑追胡,胆气十足,实有统主之风。”
“胡人彪悍,不知少君能否全身而退。”胖人说道。
农夫脱口而出,说道:“少君武艺超群,箭术于坞中无人能敌,岂会不敌叱干胡寇。”
“这是自然,仅是盗马者人多,估计还是要靠二统主。”胖人说道。
“来了!”
讨论间,瞭望楼上的断臂老汉摇晃铃索,刺耳的叮当声传遍坞堡内外,喊道:“少君回来了!”
说着,顾不上为自己盛饭的婆娘,赶忙顺着狭窄的楼梯下去。
随着坞堡的大门缓缓开启,张虞、张杨等十余人的身影出现在坞堡外。
“少君!”
“二统主!”
不少人到大门口亲迎,见到众人平安而归,以及跟随左右的骏马,众人神情多有兴奋。
“李伯!”
“张叔!”
参合坞虽以张氏为首领,但不代表张氏有远超众人的地位。张冀被众人推选为坞堡主,张虞则是从小被众人看得长大。
张虞与众人下马步行,向出迎的众人回以礼仪问候。
“怎么样?”
瞧着一名被俘的胡人,断臂老汉问道。
张杨拍着张虞的手臂,笑道:“我率兵未到,虞哥儿便已解决胡寇,并夺回所有马匹,格外骁勇。”
为了夸耀自家侄子的才能,张杨在言语里故意省略张辽的作用。在语言技巧的作用下,众人的反应果然达到张杨的目标,无不发出赞叹、敬服之声。
“少君勇略当超统主!”
“少君武艺绝伦”
“不敢!”
张虞口里保持谦虚,说道:“非某一人之功!”
“猎了些兔、狐,一同分与诸位乡亲。”
说着话,张虞让郦素衣将沿途猎到的兔、狐分与周围人,或一家人分一只兔,或三家人分只狐狸,凡围观的人几乎都得到好处。
“谢少君!”
“谢少君!”
在众人的感谢下,张杨先是带着人将马牵到马厩里,并让从骑回家休息。
张虞如往常般将狐狸交到断臂老汉手里,笑道:“李伯,瞭望之劳,多有辛苦了!”
“不辛苦!”
老汉伸手拎过狐狸,关切问道:“少君可有受伤?”
“得义士相助,并未受伤。”张虞说道。
“少君英武超群,实为我参合坞之喜事!”老汉笑道。
张虞看向不知何时出现的侏儒,笑道:“记着分些肉与伯殊!”
“这是自然!”
李老汉瞧了眼仅一米三的小矮子,说道:“某岂会忘了伯殊。”
相貌畸形的伯殊朝着张虞拱手,嘴里丫丫说着,表示着感谢。
告别守门的老汉、侏儒,张虞带着张辽、郦素衣前往坞堡内的居所。
沿途中,张辽忍不住好奇,问道:“那李伯、伯殊二人?”
张虞看出了张辽的好奇,解释道:“李伯本为我父部骑,昔坞堡初建,我父率部出坞,鲜卑趁机攻堡,李伯独率十余人奋战,虽击退鲜卑胡虏,但也被断一臂,沦为罢癃之人,遂委瞭望之职。”
“至于伯殊本为五原郡俳优,以击鼓演戏为生。胡人南下进掠,伯殊四处流离,幸被我叔救下,从此为参合坞守门看鼓。”
郦素衣趁机说道:“是为罢癃之仁政!”
张虞笑了笑,说道:“谈不上仁政,仅是兵戈之下,罢癃者多难存活,唯有让其干些力所能及之事,由坞堡赐些口粮度日。”
罢癃专门指老弱病残,不能任事的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