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
万寿宫内殿。
当严绍庭听到老道长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算是成了。
自古以来。
哪怕是当下,自家那位老小子。
亦如此刻眼前的老道长。
他们除了有着各种各样的身份和角色,还有着一个共同的身份和角色。
为人父。
而天下但凡是当爹的,几乎都无一例外是希望自己的后代能出类拔萃,能成才担当重任。
这一点,不以外事外物而改变。
老小子都能背着自己,偷偷在工部和刑部,各种夸自己。
更遑论老道长这个当皇帝的。
尤其是,朱载坖几乎就只差一个东宫太子的头衔。
老道长自然是希望朱载坖才能出众。
朱载坖越有本事,老道长才会越加的放心。
窥探到老道长眼底藏着的那一丝期待。
严绍庭就庆幸,自己在和老道长相处这么久后,还算是能抓住对方一点点心态。
这天大的功劳和人情,又岂能是自己一个人担下的?
到时候就算老道长不忌讳。
自己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与其如此。
倒不如将功劳的大头让给裕王朱载坖。
反正朱载坖这辈子就算是当上了皇帝,也改不了他是昌平书院山长的经历。
皇帝都是昌平系的!
区区功劳,自己还有什么可吝啬的。
于是。
严绍庭抬着头,满脸笑容:“山长淳厚仁德,忧虑天下生员,至诚至善,彼时微臣困顿不知何解,若非山长所言,微臣半分不得今日之解。彼时,山长之言,至今微臣亦犹在眼前,窥山长彼时言行,微臣仿若窥见皇上圣颜。”
夸!
这个时候就得要狠狠地夸朱载坖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夸完还不算。
严绍庭低下头,双手抱拳,缓缓弯腰低头,直至双臂高过头顶。
他低头沉声道:“微臣不敢窥探圣意,微臣更不敢居功。若今日陛下准允奏对之法,臣以为当以昌平书院山长为首功,明旨昭告天下。若陛下不允此法,则亦当降旨,褒奖昌平书院山长勤勉国事,忧心社稷。”
严绍庭低着头。
却面带笑容。
自己不光要夸,夸完之后,还要替皇帝的儿子向皇帝讨要功劳。
而低着头的严绍庭,视线里还包含着徐阶脚上那双皂面白底官靴。
殿内。
在严绍庭说出要为裕王朱载坖请功的话,话音落地之后,便是一片寂静。
道台上。
嘉靖满脸涨红,布满笑意,却强忍着不曾发声。
他默默的注视着拱手低头的严绍庭,心中清楚这小子这个时候是不敢骗自己的。
而如果这件事情。
果真是如严绍庭所言,经由朱载坖提及才有了这个法子,那么首功也足以按在朱载坖身上。
朕的儿子,替朕和朝廷解决了一桩大麻烦!
甚至于,还能解决皇权能否下乡的千古难题!
社稷继承。
今朝可安心矣!
嘉靖没来由的从心底生出一股畅怀欲放的感觉。
自己虽然这些年幽居内廷,大多数时候不问朝政,但自己的儿子,大明朝将来的新帝,却绝对不能做碌碌无为之君!
至于到到台前。
张居正微微颔首低头,目光流转。
这个严绍庭总是能给自己展现无数的奇思妙想。
他是如何能与裕王讨论这件事情,还能让裕王说出这些话的?
张居正不觉得裕王能自己主动说出那些话。
必然是严绍庭有过铺垫。
但即便如此。
他依旧觉得诧异万分。
裕王这一次可是和过去大为不同啊。
至于终于听明白待官生保送制的徐阶,更是一时间忘了自己该说些什么。
现在自己反对的话。
可不单单会成为天下人的敌人。
还会成为皇帝的敌人!
反对皇帝的儿子提出来的可行之法?
若这个法子不可行的话,自己还可以站在为国为民的角度去反对。
但现在。
这待官生保送制,分明就是可以立即施行的办法。
自己再反对。
在皇帝看来,那就是自己这个内阁次辅不懂事了。
一个不懂事的内阁次辅?
或许高肃卿很乐意接手内阁次辅的位子。
正当徐阶犹豫着,自己该如何在这件事情里将自己的手插进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