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着急,可杨博着急啊。
看着风轻云淡好似没事人一样的严绍庭,他赶忙提着官袍就追赶上去。
“润物,这事咱俩可是在一条船上,你可得说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何故最后又要让皇上降旨传召马芳回京述职?”
严绍庭却是吊着杨博的胃口,目光斜觎向对方。
他嘴唇轻轻挪动着,发出声音:“杨尚书可是说错了话,你我二人不过是当下谋求一事,可非身在同一条船上。”
听到这话,杨博眼睑立马收缩了起来。
他环顾四周,大概是因为宫里才将旨意传到前朝,官员们都在本部司衙门庆祝,以至于此时宫中少有前朝官员往来。
杨博眯着双眼,压着声音询问:“你在谋求什么?想要得到什么?”
按照二人原本商议好的计划,这件事办完之后。
杨博便从中牵线,让严绍庭和晋党的主要人物见上一面,而后便是由他带人在朝中推动严绍庭南下的事情。
但是现在,杨博脸上的紧张和不安早已消失不见,带着深邃的思量。
他明白这是严绍庭还想要得到些自己还尚不知晓的东西,所以才会如此做。
不过严绍庭却很快就摇头开口说:“杨尚书想错了,你我之间的交易已经完成。在下也不会再向尚书多要求半分好处或者旁的东西。”
杨博现在恨不得脱了官靴,狠狠的砸碎严绍庭的脑袋。
但他却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愠怒,再一次询问道:“那润物何故如此?”
严绍庭转头侧目看了眼杨博。
他的眼神中透着怀疑。
不应该啊。
按照杨博这位在老小子嘴里的天下三才之一的智商,不应该看不明这件事的才对。
难道是老小子误判?
他只能是开口解释道:“杨尚书难道是忘了,今日乃是陛下最先开了金口,要传召马总兵官回京述职?”
这个杨惟约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政治觉悟竟然这么低。
听到严绍庭的解释,杨博却是啊了一声,脸上果然是露出不解和疑惑。
严绍庭摇了摇头:“杨尚书放宽心吧,既然今日皇上未曾降下口谕要惩处马总兵官,那么等过上十来日马总兵官回京了,也定然不可能再重新治罪马总兵官。”
杨博却在心中盘算了起来,最后目光中带着质疑的看向严绍庭:“今日当真是叫润物见笑了。虽然我今日略显慌乱,但润物当真就觉得我能信了你此番解释?”
什么皇上先开口要召马芳回京,这都是屁话。
皇帝今天既然都能被严绍庭说动了,还动用内帑的钱赏赐前朝官员,那么就算说了要召回马芳,最后也能改变主意。
这件事,严绍庭必然是另有图谋!
严绍庭看着几乎是快要因为猜测而抓痒挠腮起来的杨博,不禁笑着摇起了头。????“信与不信,都在尚书之见。”
“下官家中内子近来将要临盆,若无别处事宜,下官先行告退。”
“尚书亦莫忘你我二人之约定。”
说完后。
严绍庭便在杨博眼前大迈步子往宫外走去。
三两下的功夫,他就已经消失在杨博的视线里。
而留在原地的杨博,却是眉头皱紧。
似严绍庭这等狡诈奸猾之辈,怎可能会做无用功的事情。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杨博心中不免生出无数的猜测和疑惑。
而摆脱了杨博的严绍庭,则是一路风风火火的冲出了皇城。
他倒是不担心杨博会失信违约。
自己能将宣府镇这一次头上悬着的罪过推到蒙古人头上,就也能重新给按回来。
至于杨博关心的自己到底有什么图谋,那怎么也得要等到山西那边派了能说得上话做主意的人过来,才能交底。
想着自己在寻求离京南下前,能将这些事情都安排好,严绍庭心中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毕竟离京南下,那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变动。
稍有安排不妥的地方,很可能就会在事后牵扯住自己和严家无数的精力。
想着事情,严绍庭不由就已经走出皇城。
等他抬起头,周围已经是围了不少面色激动的官员,瞧着这些人身上的官袍,倒都是些朝中小官儿。
虽然是小官儿,可谁也不知道这些人会在什么时候惹出什么乱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