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眼中含笑,却是哼哼道:“你倒是和你爷爷越发的像了。”
这时候跟过来的严嵩,亦是笑着开口:“老臣这孙儿平日顽劣,也就陛下能降服的住,在陛下面前才能这般乖顺了。”
这时候严嵩倒是没有再如往常一样,事事都讲规矩,皇帝面前无家事皆要以朝堂官职而论。
嘉靖转头看向严嵩。
目光中倒是多了几分真切。
他回首望了一眼已经开始收拾起来的战场,又是微微一叹。
“首辅这两个孙儿培养的好啊!”
不明觉厉的一句话后。
嘉靖也不管旁人会如何猜测,却是重新看向严鹄,他忍不住便是上前伸手握拳在严鹄的肩膀上轻轻一敲。
“今日有朕在这里,不必拘着你家兄长,要是还能走得动,便陪着朕走回书院。”
刚刚的情形,嘉靖倒是看得出来。
这个自己愈发喜爱的小将军,恐怕在严家只会听严绍庭这个当哥哥的话了。
见皇帝如此说。
严鹄也果然是先抬头看了一眼兄长,而后才看向皇帝,然后才点了点头。
嘉靖不免哈哈大笑起来:“走走走,既然走得动,你就护着朕回去。”
这话纯属放屁。
当下昌平没有十万兵马,也得有个两三万大军了。
更何况来犯的蒙古人和白莲教也早就纷纷伏诛,或是被生擒。
哪里还需要严鹄这么个伤员护送。
在场众人却是眼里大有深意的看了木楞的严鹄一眼,心中念头飞转。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要不是严绍庭之前插嘴打断,恐怕严家这个小孙子就要多几个新身份了。高拱和袁炜两人倒是不甚在意。
毕竟当下朝廷,到底还是讲究个重文轻武,不论是京军还是边军都要受到朝廷节制。
就算皇帝再如何喜欢严家这个小孙子,大不了也就是给个差事领些兵马罢了。
况且今日昌平是个什么情况,大伙也都心知肚明。
虽然昌平治安司当初深受皇帝喜爱,为此多了个六百整日操练的民壮队,但靠这些人和昌平那些民壮队预备队,在今日独抗蒙古人来犯,也足见昌平是真的抱着血战到底的念头。
这份功劳,今天谁都夺不走。
导致徐阶瞧着皇帝越发明晃晃的喜爱严鹄这个严家的小孙子,心中便愈发的憋屈,心情也更是沉甸甸的。
朝廷上上下下数万官员,可说到底也就是那么几个人的事情。
皇帝今日对严家的喜爱多一分,那对别处的信任便就要对应的少一分。
哪怕大明朝还没有真正的权臣一说。
但这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风光都往严家占尽,别人还怎么活啊!
只是不论徐阶心中如何想,乌泱泱一帮人也终于是在嘉靖亲率下,向着昌平而去。
不过今天嘉靖倒是确确实实上了心的,便是自己回昌平也不忘亲自叮嘱郭玉创亲自带人将战场上那些伤员一并抬回昌平。
一路上。
严绍庭算是见识到了老道长那昭然若揭的司马昭之心。
这老道长全程没有和旁人言语,反倒是专门拉着被他钦点护卫的严鹄闲聊了起来。
什么昌平民壮队平日如何操练,那些民壮队的汉子们每日吃多少,能拿多少饷钱。
反正林林总总,算是事无巨细的询问着。
严鹄倒是不时的回头看向跟在后面的兄长,然后事事照实的回着皇帝的话。
全场人都看得明白,严鹄这是要一飞冲天了,但独独就是他自己还看不明白自己将会迎来怎样的旁人羡艳不来的机遇。
等众人赶回书院前。
广场上早已搭起了棚子。
那些伤员也在忙的连轴转的李时珍指挥下,被抬进了这些帐篷下。
浓烈的酒香味,人人可闻。
几口大锅更是架着火在一旁煮着开水。
等到伤员们一来,书院的医学生们便更加的忙碌。
轻伤的人在战场上的时候,基本就已经得到了救治,现在轮到那些重伤的人了。
徐阶看了一眼,赶忙走到嘉靖面前。
“陛下,此处想来是要救治那些重伤之人,等下难免场面血腥,还请陛下能入书院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