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爷发疯,这帮学生也发疯。
要知道,这些学生里可是有不少父辈是在朝为官的,当初就是奔着朱载坖这位裕王出任书院山长,或是聂豹三位老夫子的名声,才送来了昌平。
就算今日裕王没出事,可但凡这些学生里有一个人出了事,那事后朝廷那边也定然会有责难。
正当黄锦慌神之际。
聂豹、王畿、钱德洪三位老夫子却是领着一干书院先生走了出来。
看着三位老夫子,黄锦如同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他忙将站起身,慌不顾及的抓住了聂豹的手臂:“夫子,快派人将王爷劝回来吧,他可万万不能出事啊。”
聂豹只是面带笑容,伸手拍了拍黄锦。
钱德洪在一旁淡淡开口:“黄公公放心,山长乃是皇子,即是书院山长自无未战先退的道理。”
黄锦却是面色愈发紧张:“可王爷却是千金之躯啊!”
钱德洪哼哼了两声:“便是因为山长乃是千金之躯,才更不能退!此战不论结果如何,今日山长之言行,必将传颂朝野,为万民所知!”
聂豹这时候才又重新拍了拍黄锦的手臂,笑着说:“黄公公现在可明白这其中道理了?”
黄锦张着嘴瞪着眼。
他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只要这一战昌平能保下来,只要裕王能活着。
那么大明朝储君之位,将真正的再无争议。
可虽然是这个道理,但要是裕王出点事呢?
黄锦看向三位老夫子:“您三位难道也不走?”
聂豹转头看向王畿、钱德洪,不禁笑出声来。
“百姓们誓与昌平共存亡,我等又有何惧?”
大笑着说完话。
聂豹便转过身,看向王畿、钱德洪及书院的先生们。
“诸位同仁,今日我等为前线将士们,共颂秦风无衣乎?”
在黄锦的注视下。
所有的书院先生们,皆是挥手举臂,朝着聂豹躬身作揖。
“固所愿也!”
“何其幸也!”
黄锦彻底看不懂眼前这些人了。
他觉得整个昌平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咬咬牙。
黄锦看向战场方向。
他咬着牙跺了跺脚,便也从书院前解下一匹马,爬了上去。
马蹄迈出。
而在黄锦身后,书院前。
由聂豹带领着,所有的书院先生们已经朗声高歌。
“岂曰无衣?”
“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
“……”
声音洪亮而沧桑,悠长悠长,盘旋在书院前的广场上。
昌平与居庸关方向之间。
严绍庭缓缓放慢了马速。
在他的眼前,辽阔的旷野上,昌平方向已经是阵列肃穆。
近四千人,在以民壮队成员为核心带领下,结成了紧密的战阵。
军阵的最前面。
严鹄一人一马,手中一杆长枪斜插大地。
风起了。
呼啸着卷起少年将军身后的红羽。
越过少年将军。
在更远处。
一支庞大的骑兵队伍,战马践踏,以至于大地都在震动着,如同是藏匿在燕山里千百年的猛兽一般,呼啸而下,直奔昌平而来。
这支骑兵,其中大多数人都是手持弯刀背负弯弓,而在一侧却也聚集着少数身着劲服,光着头的人。
严绍庭顿时双眼一沉。
“是白莲教的人!”
陆绎循着视线看了过去,脸上一惊,却也闪现出一副醒悟神色。
“不会是南麓禅院那帮秃驴逃窜之后,和这些蒙古人勾结在一起了吧?”
陆绎将心中所猜说了出来,便连连点头:“是了!是了!唯有如此,才能解释的通,为何这帮蒙古人会突然消失不见,又突然出现在这里。定然是这帮该死的白莲教逆党,暗中协助蒙古人沿着燕山钻出来的!”
严绍庭冷哼了一声。
这些个白莲教的邪徒当真是罪该万死!
他不由想到了此时大概已经到了苏州府的张居正。
还好老张跑的快。
不然今天这事一出,他若还在顺天府位子上,定然也是要吃一顿挂落,担下不少的罪责。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朱载坖也已经是带着两百骑兵赶了过来。
“严师傅!”
“本王带人前来助阵了!”
喊话的功夫,朱载坖已经驾马勒停在了严绍庭面前,而他带来的两百出自东厂、锦衣卫、京军的骑兵,也已经是卷着阵阵尘土,自行移动到了前方昌平民壮队军阵的西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