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绍庭瞄了老徐一眼。
他呵呵一笑:“怎么,现在是嫌弃这帮人融进咱们昌平?”
徐渭点点头,却又立马摇了摇头:“只是担心百姓们会有议论,毕竟咱们昌平的底子,都是当初一起共患难的,如今自然能共富贵。但东官庄这些人当初都是好好的,也不愿入了咱们昌平农约,现在突然加进来,恐怕会让百姓们心生不满。”
严绍庭却是笑呵呵的终于是将茶盏里注满了水,然后方才将金黄的茶水倒入公道杯中。
为自己和徐渭分好茶杯。
严绍庭这才笑着说:“差不多两千来人吧,将这些人全都打散分到五个乡上去。让下面的乡镇,再将这些人分到各村去,咱们昌平当下一万多人还不能将这两千人给消化了?”
徐渭张张嘴,而后迟疑开口:“那田地和……”
这是在说昌平百姓们的利益分配。
严绍庭挥了挥手:“田地不打紧,东官庄那边属于西侧杨家人的田地全都平了,到时候一同分配。只是工厂那边,这些人今年只能从最基础的岗位开始做,且民壮队三年内不吸纳这些东官庄的人。”
徐渭见严绍庭拿定主意,便连连点头,继续在自己的那个随身小册子上记录着。
当下昌平最核心的,其实就是那六百人的民壮队。
以民壮队为核心,一层层的构建起了整个昌平的管理体系。
现如今的昌平百姓,皆以能入民壮队为荣。
哪怕只是得了个编外的身份,只需要在农闲的时候参与民壮队的操练,也是件能让人高兴好几个月的事情。
毕竟。
当初那一场灾后,昌平治安司下面的乡长、都长、里长和甲长,基本都是从民壮队里选拔出来,然后一步步成为昌平最基础的管理阶层。
如今更是有不少当初的昌平百姓,是在治安司衙门里做事。
三年内不吸纳东官庄杨姓人家进入民壮队,这其实就是在一定程度上,剥夺了三年内东官庄杨姓人家在昌平治安司治下的政治权力。
这时候。
严府前院的管事,已经是出现在茶室门口。
“大少爷,府外有个叫兰永震的人,说是宣府镇的参将,希望能拜见您。”
严绍庭心中一动。
徐渭则是转头看向门外。
随后他便回头看向严绍庭,而后目光一动:“难道今日与郎君回城之际,在官道上遇到的那名紫札甲将领,便是这位来自宣府镇的兰永震参将?”
严绍庭脸上含笑,点点头:“既然在这个时候登门求见,那想来穿着紫札甲的人就是这兰永震了。”
徐渭当即说:“这兰永震来自宣府,今日急递入京,是因为边关有变,入京除了禀报消息,便是为讨要钱粮。他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跑来求见郎君,恐怕是有人授意指点的。”
若不然。
一个宣府镇的边军参将,又如何会在这个时候,跑到严府来。
还是指名道姓的,要求见严绍庭的。
严绍庭则是目光一转,手中捏着几枚生,扔向了一旁窗下。
“谁!”一直躺在窗户下打盹睡觉的陆绎,猛然警醒立起身子,瞪大双眼看向四周。
然后陆绎就看到严绍庭正脸色幽幽的盯着自己,他立马露出笑容,憨笑着走上前。
“姐夫,叫小弟是有什么事?”
严绍庭嗯了声,询问起来:“宣府镇入京的人,今日还去了什么地方?”
陆绎眉头一皱,似乎是刚刚打盹睡觉,睡糊涂忘了事。
半响后。
陆绎才开口说:“他们拢共七个人,四个人去了西苑直接面呈皇上,余下三人以那紫札甲的将军带头去了兵部。”
“兵部……”
严绍庭手指转动着茶杯,看向茶室外:“那就是杨惟约给他指的路了。”
徐渭当即说:“他本就出身山西,岂能不为大同、宣府两镇撑腰?怎就要将人指到郎君这里来了。”
严绍庭哼哼一声:“这个杨惟约,当初可是让我大为意外,不想他竟然藏得那般深。今日这事,恐怕他是在内阁碰了壁,所以便想让兰永震先到我这里来探探口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