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县胥吏,更是在这京畿之地,天子脚下,都敢勾结意欲无限戕害朝堂命官,当真是胆大包天!若朝廷再不加以整顿,我等在朝为官安能无后顾之忧,恐怕彼时朝堂之上,人人都要每日三省是否得罪本部衙门亦或别部衙门之胥吏衙役。”
午门前。
严世蕃一身正气,一副急公好义为百官发声的模样。
随着严世蕃话音落下。
在他身后聚集于此的满朝官员们,纷纷面色涨红的站起身。
“左侍郎好样的!”
“左侍郎为百官发声,实乃朝堂第一人!”
“好样的!”
“好样的……”
“……”
徐阶一时头发不已。
如今,声势已经被严世蕃握在了手上,眼看着百官响应不断,他也心知不可强压。
严世蕃却是转过身,不再理会徐老狗。
他看向纷纷站起身的官员们,亦如方才的徐阶一般双手高高举起,而后下压。
但和徐阶方才不同的是。
严世蕃这一压手,才将站起来的官员们,便立马安静了下来,重新坐在了地上。
严世蕃则是面带笑容的开口道:“诸位,我严东楼相信,内阁和阁老们定然会给我们一个公道,朝廷也定然如徐阁老所言公正,今日我等也定然能在徐阁老帮扶之下讨得公道!”
说罢。
严世蕃双手抱紧,朝着在场众人拱手作揖,而后便当着众目睽睽也挥袍盘腿坐在了地上。
徐阶看着却是恨得牙痒痒。
今天这等场面,严世蕃可谓是在百官面前赚足了脸面。
而自己,则被这厮给架在了火上!
一时间。
午门前的徐阶,陷入到了两难境地。
而在西苑万寿宫。
刚刚听完午门前场面的嘉靖,却是忽的笑出声来。
他的脸上,满是玩味的笑容。
嘉靖看着送来消息的黄锦,笑着问道:“严世蕃当真给徐阶架起来左右为难了?”
黄锦陪着笑,点头道:“左侍郎那张嘴当真是……”
一时半会儿,黄锦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
嘉靖却是哼哼了一声。
“伶牙利嘴!”
黄锦憨憨的笑着。
一旁的吕芳则是开口道:“只是当下百官聚集屋门,朝廷总不能一直不处理此事,主子爷是不是该召见严阁老他们过来议一议?”“议什么?”
嘉靖却是侧目看向吕芳,反问了一句。
吕芳颔首低头,不再出声。
嘉靖则是踱着步子转了一圈,而后才走上道台,侧卧其上。
他的手轻轻的拍着道台,双眼眯起,似乎是在琢磨着什么。
半响之后,嘉靖才低声开口。
“你们说,咱大明朝这些当官的和那些胥吏衙役,谁更甚之?”
黄锦不假思索的开口道:“那自然是主子爷钦点的朝堂命官们更甚。”
说完后,黄锦悄悄打量了一下嘉靖的反应。
嘉靖却是面色平静,不曾有所变化。
吕芳则是缓缓开口道:“回主子爷,这事其实还是得分开来看。”
“哦?”
嘉靖脸上多出了一丝好奇。
吕芳点头道:“若都是张居正、严绍庭亦或是海瑞那样的官员,不论是在何处为官,定然都能将手底下的官员和胥吏压得死死的,使其不敢有分毫逾越。
可若是如旁的官员,在京中各部司衙门为官,或许受本部司衙门里的胥吏衙役之害稍浅。可一旦出京在地方为官,若非封疆大吏,只怕对衙门里的胥吏衙役,还是要礼让三分的。”
吕芳答完之后,亦是颔首低头,等待着皇帝最后的评价。
半响后。
嘉靖的声音才再次发出。
“胥吏之害!”
道台上。
嘉靖冷笑了一声。
“想当年,朕尚未登基,还在承天府王府中,便观得那些地方官府胥吏之狡诈奸猾,欺上瞒下,只为多得钱粮,中饱私囊。”
虽然当初嘉靖还不是大明的皇帝,还只是宗室子。
可宗室之子,也非等闲。
却也见识过了那些公门胥吏的厉害。
似乎是想到了些不太好的过去。
嘉靖停顿了一下后,才转口道:“顺义县的案子可查明白了?”
这事是黄锦负责的。
吕芳侧目看向了黄锦:“厂卫那边查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