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阶却是挥了挥手:“今日老夫长子逝世,家中还要置办其身后事,他是罪臣而死,我家也不便报丧各处,此地晦涩,同知还请移步,待来日老夫自当感谢同知今日送子过来之恩。”
这是赶人的意思了。
陆绎点点头,道了一声,便留下马车,徒步离去。
不多时。
徐璠已死,徐家正在置办丧事的消息,就在京中传开。
不过也如徐阶所说,徐璠是以罪而死,各处也就没有前去奔丧了。
是夜。
严府。
严绍庭正在煮着一壶茶。
说是茶,倒也不算是。
因为里面都是些诸如枸杞、酸枣仁之类的东西。
他看向回来的陆绎:“徐阶当真如此说?”
陆绎点点头,脸上有些担忧:“我总觉得等他再回朝中,归阁之后就会对姐夫你下手,要不要……”
他的手。
又在脖子前划拉了几下。
严绍庭白了小舅子一眼,摇摇头道:“不必了,再有两日就要过年,不要再制造事端了。他徐阶虽然如此说,但手段上终究还是从朝堂里出手,我自持身以正,且看他徐阶丧子之后如何出手!”
见姐夫如此说。
陆绎也只能闭上了嘴。
又过了几日。
终于是到了嘉靖四十年的大年夜。
今年虽然朝廷上下仍是多有事端,年底前京师还大雪成灾,等时下却是瑞雪兆丰年的好光景。
城里城外,处处都洋溢着喜悦。
伴随着好一阵的爆竹声,以及那漫天的烟。
嘉靖四十年终于是缓缓落幕。
新的一年,也不出意外的到来。
“这一年。”
“真踏马的长啊!”
严府观楼上,严家上上下下的人都聚在了一起,眺望着城里的烟火。
严绍庭则是手捏酒杯,暗暗的骂了一声,而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小雀儿严鹄,也难得被严嵩发话,从昌平叫了回来。
一家人算是齐齐整整的过了一个年。
等到第二天,大年初一。
随着老道长特意准允,严绍庭参与今年要开始的考成法整顿吏治一事,朝廷里对严家或者说是对严绍庭,便多了几分心思。
为了避免正月里,这些个各怀心思的官员前来奔走送礼,疏通关系。
初一一大早的,严家男女老少,就在一众仆役、婢女的护卫下,架着一辆辆的马车,出城往昌平去了。
等严家一大家子出了城,到了昌平,住进书院后夹山下的别院中。
虽然避过了朝廷里那些各怀心思之人的登门送礼。
却没有躲过昌平百姓的拜年。
从初一到初五,整整五天。
严家别院的流水席,就没有停下来过。
几乎是所有的昌平百姓,都带着大大小小或重或轻的礼物,进了别院给严家拜年。
对于昌平百姓而言。
他们不管朝廷里过去和现在对严家的评价到底是怎么样的。
昌平百姓们只知道,是严家,是属于他们昌平的严侍读,给他们带来了现在的好日子。
百姓就是如此的淳朴。
严绍庭和严家也哪里拦得住百姓们的热情,只能是大摆宴席,用来款待这些前来拜年的百姓们。
一直忙活到了初六。
这才算是齐齐的松了一口气。
今天是个大晴天。
随着时节过去,气温也在渐渐的回暖。
严绍庭正在后院晒着太阳,吃着也不知道是哪一家送来的炒货,喝着同样不知道是哪一家自己炮制的菊茶。
老严头则是抓着严世蕃,躲进了藏书楼。不过按照严绍庭的猜测,老严头大概是和聂豹、王畿、钱德洪三人组局去了。
至于老小子严世蕃,大概率是负责掏银子,供四位老爷子享乐的。
陆文燕大妹子带着一帮昌平的妇人们,已经过完了年,开始忙活起了新一年里的各种事情。
严鹄同样不知去向。
但不用想,他能去的地方就那么几个。
大概率是去治安司那边,伙同那帮爱装逼的整体里穿着甲胄的民壮队汉子们操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