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无比英俊的男人脸,脸廓分明,挺鼻深眸,削薄的唇微微扬起。
有种男人,即使简简单单的一个坐姿,就散发出矜贵强势的气度。
傅安安看他,他也在深沉地看着她。
柔和车灯下,男人那双专注俯视她的眸子,深不见底。
四目相望的那瞬间,傅安安的耳根泛起了绯红。
“督军。”
傅安安略略移开目光,想起曾经有女间谍衣衫不整扑到厉枭身上,却被他做成人皮灯笼的事情,脸色微变。
她连忙扯着缰绳往后拉,要把旺财从他身上扯下来。
她可不想旺财也被做成狗皮灯笼。
没想到,厉枭“嗯”了声,抬手摸着旺财毛茸茸的脑袋,揉了好几把。
旺财兴奋极了。
脑袋更是拼命往厉枭胸膛里钻,“汪呜汪呜”嗷个不停。
厉枭又揉了它两下,唇边的笑,越来越盛。
傅安安微怔,在外以禁欲狠戾著称的厉枭,竟然喜欢毛茸茸的东西。
难怪偶然遇见流浪在外的旺财,他会把它带回他的地盘。
以至于,旺财在后院嗅到他的气息,躁动不安地要跑出来见见他。
看得出来,他待旺财极好。
傅安安浅浅一笑,“督军,你是特意来看望旺财的?”
这个地方很僻静,几乎没有什么行人路过,风吹树摇,沙沙作响。
她站在阳光穿透的树荫下,点点金灿灿光阴洒在她脸上,衬得那张明眸皓齿的脸,越发娇艳动人。
一袭红色掐腰旗袍,身姿凹凸有致,满头乌发被一根并蒂梅发簪挽起,即唯美又古典,仪态万方。
厉枭收回欣赏的目光,从前座的副官手里,接过文件后递给她。
“只是顺路,刚到手的一份公文,与傅师长和长卿有关。”
傅安安脸色肃然。
关于她阿爸和大哥的……
一定与福广战役有关。
她接了公文,一目十行看下去。
“我阿爸大哥作战最后一场被污蔑为日本汉奸的战役时,给唐师长发去这份电报,他为何不直接发电给督军您?”
厉枭沉声,“当时,战局瞬息万变,战线太长,作战计划随时调整,电报机日夜不停。傅师长给我的发电没有接收到,他索性发给了距离更近的唐师长。”
“唐师长驻扎在福建,事务繁忙,就把收到电报之事忙忘了。最近军火出了纰漏,我去处理,他才记起了电报,翻出原件给我。我回海城,顺路把这份公文带给你。”
傅安安攥紧公文,小脸苍白如纸。
“这份公文,非常能确定我父兄遭人陷害,才会战死后,还要背负汉奸罪名。”
吸了吸鼻子,她思绪飞转。
阿爸和大哥在战场上,突然截获到一份日本敌寇的机密电报。
有两个兵团的兵力护送大量军需物资,一路顺沿水路,准备在广州港趁着夜色登陆。
阿爸当即发了电报请示厉枭,决定偷袭敌寇,并抢夺军需物资。
但军政府总部的收报机并没有收到这份电报。
阿爸转而发给了附近的唐师长,让唐师长转而上报给军政府总部。
但战情复杂战况激烈,唐师长给忙忘了。
导致福广战役胜利了三个多月,才想起这份文件,并交给了厉枭。
也就是这份未收到的电报,给了幕后黑手栽赃陷害阿爸和大哥的最佳时机。
电报遭拦截,有可能是收报机出了故障,更有可能,是人为的。
乔曼当时就是谍报局的骨干,专门负责电报的收发。
乔曼……
傅安安无声地咀嚼这两个字。
满腔的怒恨在心头里翻江倒海。
只是如此大的运作,光凭乔曼一人,完全办不到。
乔曼背后,必定有人撑腰。
而且官位不小,藏得很深。
想要查清真相,她得去福广战役的战场上。
只要有蛛丝马迹,就能查到对方的破绽。
思及此,傅安安目光坚定,唇角扬起了笑,眼圈却还是红的,“谢谢督军。”
“举手之劳罢了。” 厉枭看着她泛红的眼圈,深黑眼眸溢出一抹疼惜。
那抹坦荡荡的疼惜,让傅安安心口一跳,鼻端却隐隐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督军,你受伤了?”她问道。
汽车内,他坐在阴影里,只看见军装笔挺,衬衫纽扣一路扣到脖颈,看不到他伤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