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的存在,被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抹除掉了。
这种令人胆寒的力量……是天琴的手笔吗?
尤里走上前,抬起了手,轻轻的触碰着面前的秩序之剑。
秩序之剑同样毫无反应。
就和消失的永生一样。
那一刻,尤里便明白了。
天琴,也不在了。
……
“祂们都已经不在了吗?”杰拉尔问道。
“你请我来做客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吗?”白维斜眼瞥着杰拉尔,“你都快要死了,还关注生前的事情吗?”
“不问清楚,又怎么能安心呢?”
“啧,好吧。”白维点了点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祂们两个确实是死了。”
此刻,他们已经回到了杰拉尔的房子里。
这房子自然不是之后那已经被毁掉了大半的模样,现在还很正常,正常到杰拉尔都可以给白维泡上一杯茶。
而白维也能看到杰拉尔那抓着茶杯的手指正不自然的抖动了一下,在听到“祂们确实是死了”的时候。
“这样啊。”杰拉尔轻轻的说道。
“看来你对天琴之神还有留念啊。”白维直接的点了出来。
杰拉尔也不否认:“祂毕竟是我们的神,而且……”
“你认为祂没有奥利弗说的那样的罪,或者至少罪不至死?以及,你觉得天琴人还是背叛了你们的神?”
白维猜到了杰拉尔那没有说完的半句话。
杰拉尔又点了点头:“是有这方面的想法。”
“嗯,猜到了,毕竟被人叫了十年的叛逆者嘛,自然会对背叛这个行为有些敏感。”白维耸了耸肩,“而且,你的看法也并没有太多的问题,因为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并没有被影响的真实想法。”
杰拉尔抬头看着白维。
这么长的时间,他也知道了诸神会对凡人施加影响,但维萨斯会消除这样的影响。
所以白维才会说,这是他的真实想法,而不是被诸神影响的“信徒想法”。
“之所以你会如此矛盾,和天琴这个神也有关系,祂同样也是矛盾的神。”白维说道,“当然我并不是在说祂的矛盾影响了你,而是说,祂本身的存在就是矛盾的。祂的神国被打落,身体也不完整,无法保持长时间的清醒,甚至于,由于身体的残缺,身为神的祂连最基本的‘新陈代谢’,都需要由凡人来完成。”
杰拉尔安静的听着。
“那个叫奥利弗的家伙说的没错,每一个天琴人都是祂的工具。所以祂影响你们的思维,让你们使用祂的力量,从而遵守绝对的秩序,本质上也可以看作是‘将工具打磨得更好用’,从这点来看,祂是在驯化你们,并没有错。”白维说道,“但他说的又不完全对,因为你们在事实上不止是工具,而是更上一层的,细胞,肢体,或者用更感性一些的说法……”
白维顿了顿。“祂身体的一部分。”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当真的听到这句话时,杰拉尔还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很有意思是吧?”白维优哉游哉的抿着杯中的茶,而后又露出些许遗憾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尝不出任何味道,“但事实就是如此,天琴自身的功能早已崩溃,祂需要你们来维系祂的身体,成为祂那被我毁……我是说,不知道因何而遗失的那部分身体。”
白维放下了茶杯。
“所以你们,是这个世界上极少见的,神与凡人间相互需求的关系。要知道在其他的教会,这样的情况都是不存在的。就比如莱茵人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他们的神,踏入他们的神国,但你们出生就是在天琴的神国,神,就在你们的脚下。”
“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吗?你们最大的问题,就是离神太近了。”
“但其实还有下半句。”
“神最大的问题,同样是离你们太近了。”
听了白维的话,杰拉尔的呼吸一点点的加重了:“你的意思是,神在影响着我们,我们也在影响着神?”
“有这种可能,但可能性不高。”白维说道,“凡人的意志想要影响神,实在是太难了。比起你们,天琴肯定更在意祂的身体。”
“那你又说……”
“可你们已经成为了祂的身体。”
杰拉尔一怔。
“太久了,天琴已经睡了太长时间了。”白维轻轻的说道,“与永生那十余年的战斗又极大的消耗了祂的精力,祂本就不是正常的神,这样漫长的折磨下来,祂可能早就是神志不清的了,所以很多时候,祂对你们的维护,也可以看作是对自己身体的保护。”
杰拉尔神情逐渐复杂了起来:“竟然是这样吗?”
“以上都是我的猜测。”
“……啊?”
“祂到底是神。”白维平静的说道,“我对祂也不可能有那么的了解,只能靠着祂的所作所为去反推。祂确实是想将所有的天琴人成为祂身体的一部分为祂工作,为此,祂也不惜‘弄坏’你们的身体,控制你们的思维,将秩序牢牢的打在你们的脑海中,就像是每个天琴人都有的‘身与心’的那两把锁,祂不允许你们有任何的可能背叛祂。当然这也是因为祂本身的孱弱,像其他的神就不会担心信徒的背叛,但祂会,所以在控制信徒方面,祂可以说是手段最为极端的那一个。”
“但与此同时,祂确实给你们带来了更好的生活,更好的秩序,在分享自身力量的这一方面,不管是不是自愿的,祂都是最为慷慨的那一个。每一辆轨道列车,每一个义肢,都涌动着祂的力量。祂将自身的神力分享给了你们,所以你们过着其他教会完全无法想象的生活,因为其他教会所企及不到的神国,你们生来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