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马鞭悬在半空没有落下。
“大将军,谭适才一时鲁莽,言语冒犯冲撞了大将军,还请大将军恕罪。”
“大将军你神武雄略,用兵如神,谭败在大将军手下,已是心服口服。”
“其实我素来就敬仰大将军,先前就曾向父亲提议过,父亲与大将军联手灭曹后,可南北分治,共扶汉室。”
“我袁家无意与大将军开战,先前两家的冲突,我也是为许攸蛊惑,一时糊涂而已。”
“我素知大将军胸襟气量非凡,还望大将军恕我冒犯之罪,我必会力劝父亲,与大将军结为秦晋之好,两家中分天下,永结盟约。”
袁谭怂了。
这位袁大公子,在刘备下达杀令的前一刻怂了。
不光是怂了,还语气诚恳,满脸懊悔自责的说了一通近乎“摇尾乞怜”之词。
看着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的袁谭,老刘的脸上不禁闪过一丝惊奇。
他似乎不太敢相信,堂堂天下第一霸主之子,竟然也是这般一个贪生怕死之徒。
为了苟活性命,可以置尊严于不顾,置袁绍的颜面于不顾。
这份厚颜无耻,与吕布之流相比,也不遑多让啊…
萧方却是冷冷一笑,对袁谭的认怂丝毫不感到意外。
色厉而胆薄,这是袁家的遗传。
当年历史上,袁绍病死后,袁谭为跟袁尚争位,竟不惜向曹操这个袁家死敌求降,引狼入室来对付自己的兄弟。
那么现下为了保命,向老刘服软认怂,摇尾乞怜,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军师,此贼你看我杀还是不杀?”
老刘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演下去,只好压下了惊讶之意,目光瞥向了萧方。
敲打的目的达到,自然没必要再杀袁谭,毕竟还要留其性命,用来跟袁尚争位,给袁绍添乱嘛。
萧方遂收起了脸上杀意,摇着羽扇道:
“主公素来仁义,既然此贼已经知罪,方以为不如暂寄下他一颗人头,以观后效。”
“杀与不杀,还请主公定度。”
刘备沉吟不语,故作思索的样子。
袁谭的神经是紧绷到了极点,生恐刘备一念之差,还是要取他首级。
“罢了,就依军师所说,且留他一命,以观后效吧。”
“来人,将他押解回下邳看管起来。”
刘备摆了摆手,还是手下留情。
袁谭如释重负,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跪在了地上。
陈到一召手,左右毛毦兵上前,便将袁谭拖走。
袁谭不敢再吭声,生恐刘备收回成命,只如烂泥一般被拖下城去。
“袁本初乃天下最强,却不料其子这般贪生怕死,当真是虎父犬子也……”
刘备立于城垛前,俯视着袁谭被拖走的身影,摇头惋惜道。
萧方却是一笑,羽扇一指徐州大地:
“袁谭已俘获,东海琅邪诸郡国,传檄可定也,徐州已是主公的了。”
“接下来主公要做的,就是尽快安抚人心,委排官员,整编降卒。”
“咱们就养精蓄锐,坐等袁绍出招吧。”
刘备重重点头,深以为然,目光望向了眼前徐州山河,脸上也浮现也了豪然欣慰的笑容。
…
许昌,原先的皇宫之中。
金殿之上,歌舞升平,酒气弥漫。
袁绍正高坐于上位,与袁家众臣们把酒言欢,欣赏舞乐,庆贺这攻陷许昌之功。
原本的皇宫,现下已被他改为了自己的军府行辕。
他所坐的位置,原本乃是天子的位置,如今只不过将龙座改为了胡床。
自入许昌后,这已经是他不知第几次设宴,与众谋臣武将们庆贺。
此时的袁绍,似乎已沉浸在一种天下已定,该是到了享受人生的悠闲状态而无法自拔。
“诸位!”
“尔等追随我袁绍东征西讨,或有功劳,或有苦劳,我袁绍皆铭记在心。”
“来来来,这一杯酒老夫敬你们鞠躬尽瘁,敬你们的舍身忘死。”
“这天下,我袁绍与尔等共享!”
袁绍站起身来,面向众谋臣武将,高举起了酒杯。
他这是借着这杯酒,来告诉众人,你们的功劳我袁绍都记着,你们尽管放心吧,荣华富贵,封侯拜爵我少不了你们的。
听得袁绍这般承诺,众人尽皆心安,遂轰然举杯起身,少不了又要大表一番忠诚。
袁绍哈哈大笑,举杯一饮而尽。
众人皆是大笑,纷纷举杯。
酒刚入喉,一名亲急匆匆的闯入大殿,跪倒在了殿前。
“禀主公,徐州急报!”
“刘备已攻陷下邳,许攸,蒋奇,吕翔等皆为其所杀,我徐州军团全军覆没!”
“大公子未能逃出徐州,已为刘备于彭城生擒!”
大殿之内,霎时间死一般的静寂。
所有人的笑脸,几乎在同时,化为了无尽的骇然。
袁绍酒杯悬在半空,身形僵硬如冰,一张脸仿佛石化一般,凝固成了愕然一瞬。
“啊——”
一口痛苦的嚎叫声响起。
袁绍眼前一黑,摇摇晃晃跌坐下来,瘫倒在了胡床上。
“主公~~”
众人大惊失色,蜂拥而上扑向了袁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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