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一族作乱?
兵变夺门?
蒋奇被杀,刘备杀入下邳?
一道道噩耗,如惊雷一般,劈在许攸头顶。
他脑子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晕眩,摇摇晃晃跌坐在了门槛上。
无数段记忆碎片,一段段的线索,如潮水一般涌上了脑海。
回想当时,陈登忽然间就对袁谭称,他陈氏一族耳目探知,甘宁出现在了盱眙。
紧跟着又有意无意间,提醒袁谭刘备调了一万人马南下。
正是陈登提到的这两件事,才诱使他判断刘备要浮海偷袭海西城,才会向袁谭献计,暗中抽调兵马前往海西设伏。
而刘备连日按兵不动,偏偏在今日发动大举进攻,陈登又偏偏在今日兵变夺门!
这一系列的线索,终于在许攸脑海中,交织出了一个震惊的真相:
陈登早已暗中投靠刘备!
他是在陈登诱导下,中了刘备调虎离山之计,误将袁谭和两万兵马调往海西,致使下邳兵力空虚。
这才给了刘备可趁之机,在今日发动进攻。
陈登更是与刘备事先约定,兵变作乱,里应外合夺门,助刘备大军杀入下邳。
“好你个陈登,你个卑鄙无耻之徒,你伪装的对袁家一片忠心,没想到竟然不忠不义,暗中投靠了大耳贼!”
“伱竟然还如此戏耍于我,害我自作聪明,害大公子失了下邳!”
“可恨,可恨啊~~”
想明白一切的许攸,一跃而起,恼羞成怒的大骂起来。
一切为时已晚。
当许攸还在大骂陈登时,府外杀声已震天而来,将府中袁卒吓到手足无措。
许攸终于也冷静了几分,只得匆匆忙忙冲出州府,想要突围逃命。
刘军已大举入城,哪怕把城外高翔所部调进城中,也于事无补,没办法扭转乾坤。
下邳失陷已成定局,唯有从东门出逃,会合了高翔北撤往郯城,方才能保住一条性命。
许攸心怀着这般念头,正要扬鞭策马,往东门逃去时,马鞭却忽然悬在了半空。
“审配揭发我贪墨,主公现下定然对我盛怒,我若助大公子击破刘备,收复失地,主公自然不会治我的罪。”
“如今我计策再次失算,令大公子失了下邳,主公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倘若审配等人趁势群起攻诘,主公被他们挑唆,一怒之下治我的罪当如何是好?”
许攸思绪飞转,猛的打了个寒战,手中马鞭缓缓的放了下来。
他终于开始冷静下来,重新看待眼前残酷的局面。
下邳乃徐州州治,一旦失陷,袁家在徐州的统治,便将土崩瓦解。
就算他和袁谭退往了郯城,只怕仍旧守不住,最后的结局只能是放弃徐州,狼狈不堪的逃回青州。
七万大军折损殆尽,徐州又得而复失,袁谭就此算是声望扫地,失尽了与袁尚争储的筹码。
袁家储君的位子,多半是要花落袁尚之手了。
到时袁尚执掌袁家大权,连袁谭这个兄长只怕也要被秋后算账,何况是他。
就算这一次袁绍开恩,不治他的罪,令他侥幸躲过一劫,他还能逃得过袁尚的秋后算账吗?
“袁本初,不是我对你不忠,是你不念旧情,纵容你儿子如此对我!”
“君无道,你就别怪我臣投他国了…”
许攸喃喃自语,眼眸中,一道森冷决然之色掠起。
深吸过一口气后,许攸喝道:
“下邳城已失,你们都各自逃命去吧。”
“告诉大公子,非是我许攸对袁家不忠,是袁家负我在先!”
说罢,许攸一跃下马,便重新往州府大步流星走去。
左右袁军士卒们,一个个都看懵了,全然不知许攸这是唱哪一出。
愣怔了好一会后,西边主街上一队刘军已杀至,袁家士卒们也顾不得许攸,当即一哄而散,各自逃命而去。
转眼之后。
高顺统领着千余刘军,便已杀入了州府。
刘军一涌而入,开始四处清剿残存的袁军,确保州府之中没有残敌存留。
高顺手提长刀,一路直奔州府正堂。
“砰!”
一脚踢开了紧闭的堂门,高顺一步踏入。
眼前一幕,却令他神色一震,不由停下了脚步。
大堂之内,空空如也。
只有一名文士,正闲坐在那里,旁若无人的闲品着杯中小酒。
这阵势,俨然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之势。
高顺收起了刀,上前喝问道: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那文士不答,语气平淡的反问一句:
“你又是谁的部将?”
高顺上下打量此人,便想自人处惊不变,必定不是无名小卒。
“我乃大将军麾下中郎将高顺是也,敢问足下尊姓大名?”
高顺猜想对方来头不小,语气客气了几分。
那文士呷一口酒,不紧不慢道:
“原来是吕布的旧部,说起我的名字,天下自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想来你也应该听说过。”
“我乃南阳许攸是也。”
高顺神色一震,顿时恍然大悟。
难怪此人如此淡定从容,原来是袁绍的心腹谋士,徐州军团二号人物许攸。
这可是一条大鱼啊,自己生擒此人,称得上是大功一件!
高顺心中暗自兴奋,却又奇道:
“许攸,这州府中的袁军已逃之一空,你为何不逃?”
许攸依旧不答,却反问道:
“今日陈登作乱,里应外合助大将军破下邳,是不是皆乃你们那位萧军师的杰作?”
高顺眼眸一聚,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