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祭酒这一招确实是妙啊,那刘备以为司空已无兵可调,却万万料不到司空还能调西凉军出关,还伪装成商船奔袭阳泉。”
“如郭祭酒所说,大公子此刻确实应已攻下阳泉,捷报说不准已经在来官渡的路上了。”
刘晔的惊喜是溢于言表,对曹操大表了一番敬意。
曹操再次哈哈一笑,赞许的目光看向郭嘉:
“若果真如奉孝所说,吾既破了袁绍土山,又解了吕布之危,便能高枕无…”
曹操得意之言尚未出口。
于禁匆匆忙忙而至,脸色凝重道:
“司空,典韦马岱他们回来了,刚刚从南面出营,看样子应该是出事了。”
曹操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化。
郭嘉跟着脸色一变。
左右曹营谋臣武将们,无不神色一震,所有人都从于禁的禀报中,听出了不祥的预感。
典韦马岱他们,可是跟着曹昂,前去偷袭阳泉。
若然得手,理当继续镇守阳泉,派信使来报捷便是,何需亲自归来?
除非…
众人皆是打了个寒战,不敢再想下去。
曹操脸色一变,转身便大步流星,近乎用慢跑的步伐,直奔南营门去。
郭嘉等人也神色慌张,皆是跟了过去。
南营门处。
不足三千的曹军败兵刚刚入营,正与官渡壁垒中的曹军同袍,讲述着阳泉惨败的经历。
典韦和马岱二人,则神色黯然,半跪在地上,似乎犯了什么大罪一般,等着曹操前来。
马岱的手中,还捧着一只木匣,匣壁上染有血迹。
大步赶来的曹操,看到二人这般样子时,猛然止步,后颈霎时间冷若寒冰。
“你们二人,伱们,你们…”
曹操眉头深皱,拳头已然握紧,声音已略带颤音。
马岱不敢吱声,只得瞥了典韦一眼。
“主公,韦辜负了主公对韦的信任,韦有罪啊!”
典韦额头砰的一声狠狠磕在了地上,羞愧到无颜面对曹操。
曹操慌了,急是喝问道:
“什么辜负了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来啊!”
典韦泪流满面,只是自残一般不停的磕头叩首,口中不停的说自己有罪,却始终不说罪在何处。
曹操无奈,只得冲着马岱喝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莫非偷袭阳泉失利?”
“子脩呢,他为何不亲自前来向吾复命?”
曹操已发现曹昂不在,脸上的慌张不安,已是无法掩饰。
“司空,我们中计了。”
“那萧方早料到我们会偷袭阳泉,事先已令那关平…”
马岱见典韦不吭声,自己不敢隐瞒实情,只得将阳泉兵败的经过,如实道来。
从萧方提示陆逊,利用颍水西岸山岗做天然烽火台,到关平在渡头设伏,半渡击之,重创他们登陆偷袭之兵,再到自己兵败被俘…
所有一切,不敢隐瞒,如实的向曹操禀明。
曹操倒吸一口凉气,愕然的转过头来,颤巍巍的望向了郭嘉。
郭嘉已是额头冷汗直滚,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涌动着和曹操一样的震撼骇然。
“神机妙算,洞若观火到如此地步,这便是谋圣的境界吗?”
“这样的人,天下间谁能是他的对手……”
郭嘉喃喃自语着,仿佛那份与生俱来的自信,在这一刻已被无情摧毁。
四周的曹营众人,无不是一片震惊失措,方寸大乱。
唯刘晔一人,最先冷静下来,急问道:
“马将军,你既是为刘备所俘,为何又能与典将军一同归来?”
“还有大公子呢,他为何不与你们同归?”
曹操打了个寒战,猛然抬起头,狰狞爆睁的眼睛,死死射向了马岱。
马岱只得咽了口唾沫,将手中那只木匣,哆哆嗦嗦的推至了曹操跟前。
“岱是被俘之后,才从刘备口中得知,大公子在乱军之中,为敌将关平所…所杀!”
“刘备所以放末将归来,只是想借末将之手将大公子首级送还司空,还想借末将之口劝说司空放弃插手淮南战局,否则他会提兵北上直取许都!”
“末将过淮水后,与典将军相遇,两人才会一同归来向司空复命!”
马岱以颤栗的语气,将这噩耗道了出来。
尔后那双颤抖的双手,将木匣小心翼翼的打了开来。
一颗血淋淋的首级,呈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四周死一般静寂,所有人的脸色都凝固在了惊骇的瞬间。
曹操脸色则为狰狞变为震骇,再由震骇,变成了无尽的悲愤。
当他抱着一丝侥幸,探头望向木匣时,自家儿子熟悉的脸庞,赫然撞入了眼中。
“昂儿啊——”
曹操仰天一声悲愤大叫,身形晃了一晃,轰然栽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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