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院长才不信有什么圣人,一心为公,冒着危险贡献出自己的秘密出货途径,就为了养活跟他不相干的单位职工们?
林三七有点小尴尬:“这个这个,我当然也要赚一点点差价的啦,否则我哪来的猪头肉吃呢。”
沈院长看着林三七,看得林三七都有点发毛了,这才呵呵一笑:
“行,算你小子老实,如果你真能帮忙找到出货途径,又能买回来粮食,让你赚点差价无可厚非。”
沈院长是苏州人,自古商贸最繁华之地,所以他并不排斥商业,认为赚钱无可厚非,所以他能坦然接受林三七赚“中间差价”。
但沈院长还是有些担忧:
“这样,小七,我明天跟几位老爷子聊聊,看看他们手上有没有什么秘方能够贡献出来。”
林三七赶紧补充道:“不贡献出来也没事,只要把生产工艺告诉我们就行,核心秘方他们可以保留。”
做为现代人,林三七最怕的就是动不动国家无偿征用,公产和私产应该严格区分开来,并且都应该受到法律的保护。
“行行行,保不保留随他们的,这样,咱们先试生产一批药丸,然后你拿出去卖卖看,是不是大规模生产要根据销量再说,你觉得这样可好?
万一我们备好了药材准备大干特干,你那边又卖不出去,那这对我们中医院的财政来说可就是灭顶之灾了,亏个人可以,咱不能亏集体的钱啊。”
林三七一想也是,做生意都是有风险的,不是药好就行,想要销量好各方面因素都有关系,讲究一个天时地理人合。
“行,就按您说的办,咱们先试试水。”
沈院长放下了一笔心事,这才重新拿起筷子吃起了猪头肉,时不时咪一口黄酒。
“对了小七,你鬼点子多,你说现在人心惶惶的,咱们做点什么可以安职工们的心?”
林三七心想,有什么比给职工发粮食更能安心的?这不是眼前条件还不俱备嘛,既然物质文明不能满足,那就满足精神文明呗。
“沈伯伯,要不请什么戏班子、歌舞团、电影院来咱们农场演出几场呀,一来也是旺旺人气,二来还可以满足职工们的业余生活,这不就是最好的安心嘛。”
沈院长一听就乐了:
“行,这个办法好,以前我们打仗也有文工团来慰问,士兵们看完演出那都是嗷嗷叫,拿着枪就打冲锋。”
提到这个,林三七也来了兴趣:
“咱们就请国家京剧院,那四大名旦一个个都请来,说不定咱们农场还能炒一波流量,上XX日报呢。”
沈院长白了林三七一眼:
“你呀,不学无术,四大名旦,程砚秋58年就去逝了,梅兰芳现在已经重病,我给他瞧过病,现在的状态根本没办法上场演出了。”(梅兰芳是61年去逝的)
“还有那尚小云、荀慧生,这两位今年都60岁了,唱戏的时候那气儿已经接不上了,唱个折子戏还行,要唱整场已经不可能了。何况尚小云去了陕西,没在首都。”
“哟,程砚秋先生已经没了呀?可惜可惜。”
林三七以前的大学就有京剧社,经常演出程派名戏《锁麟囊》,这是一出喜剧,如果能到昌平农场来演出,绝对能让职工们高兴。
想到程砚秋,林三七又想到了他干女儿李世济的一个回忆,她说程砚秋先生一顿要吃一个肘子十个鸡蛋,食量惊人。
林三七心想,这也得亏程先生去世早,这要是还活着,指不定要被怎么批抖呢。
沈院长看到林三七一脸惋惜的样子,这才笑呵呵说道:
“要说这首都京剧院呀,跟咱们首都中医院一样,都是集中了全国最好的名角,四大名旦虽然好,但还有不少角儿名气不亚于四大名旦,唱功了得。
像张君秋、赵燕侠,也是顶级旦角;大花脸就听裘盛戎、老生就听马连良,须生还有谭富英,谭四,唱功深受家传,就是不知道他那个叫小番还唱不唱得上去,哈哈哈。”
林三七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问道:“这叫小番又是什么梗?您笑得这么开心。”
“叫小番啊,就是谭富英有一次去天津卫演出,《四郎探母》里面有一句唱词儿,一见公主盗令箭,不由得本宫喜心间,站立宫门叫小番~~~
就最后这个叫小番,非常吃功夫,一般演员根本唱不上去。好家伙,想不到名角儿谭富英也嘎调了,怎么也唱不上去,这对一个谭家人来说,那是超级无敌跌份的事情。
谭富英不服气,说自己在北平能唱上去,在天津卫没道理唱不上去,于是又挂出水牌,第二天重新演出《四郎探母》,准备继续叫小番,当时戏票一张三块三毛钱。
那天整个天津卫的戏迷都来了,结果谭富英一紧张还是嘎调了,叫小番再一次唱不上去,于是就有了三块三,叫小番的戏言,据说从此谭富英再也不去天津唱戏了,怕了。”
林三七一听也乐了,能想像谭四在天津社死的场面,于是追问道:
“沈伯伯,还有啥有趣的事情,你都跟我说说。”
“有趣的事情呀,行,那再跟你说说杜近芳的身世,杜近芳不知道?梅兰芳和孟小冬知道不?其实杜近芳是……”
两人喝着黄酒,聊着八卦,那是越聊越开心,一直聊天了后半夜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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