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方引亲兵率先奔至洛阳城外,远远巡视一圈后,下令在城北扎营。
他打老了仗,一瞬间已在脑海中推演出了好几种情况。
在看到洛阳城头军兵们慌慌张张地走来走去后,冷哼一声,走了。
王衍、上官巳、苗愿、满奋、陈眕、糜晃六人亦登城瞭望。
不知何故,上官巳突然间就有些心惊,道:“去年此时,西兵尚不怎么样。一年过去,精悍严整了许多,何也?”
王衍有些愕然。
在他看来,去年的西兵和今年的西兵,不都一样么?这般大惊小怪所为何事?
糜晃却有几分眼力了,仔细一看,向王衍解释道:“西兵年年打仗,初时或不堪,打久了,总会有所提升。眼前这支西军,旗号严整、军威整肃,并非弱旅。”
王衍恍然大悟,原来是打仗打多了,练出来了。
仔细想想,河间王司马颙确实积极参与洛阳战事,每次都派兵了,少则两万,多至七万,历练相当不少。
听闻秦州皇甫重还在坚守,长安亦派大军参战,西兵打的仗可不少啊。
当然,话又说回来了,洛阳打的仗更多,无奈刚经历了荡阴惨败,军兵们士气低落,不好和人家比。
“传令下去,集结全军,出城拒敌。”上官巳突然下令道。
王衍一听,讶道:“上官将军这是……”
对未来的“亲家”,上官巳还是很有耐心的,解释道:“贼众远道而来,立足未稳,正合击之,挫其锐气。”
话是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大集兵马,以众凌寡,先击溃敌军先锋,不让他们顺利扎营,挫一挫他们的锐气,提振下己方士气。至于张方主力来后还打不打,他倾向于不打了。
简而言之,后悔了,想依托坚城耗走张方。至于是不是有负对王衍的承诺,却管不了那么多了。
命令很快传达了下去,早就准备好的诸营军兵依次出城。
上官巳下了城头,骑着一匹马,带上了老底子五千中军。
苗愿部三千人、陈眕部千人、满奋部两千人、何伦部两千人次第汇合而来。
全军一万三千,绝大部分是步卒,各部骑兵拼凑了一下,还不满千,有点寒酸。
不过够了,敌军先锋不过三四千步骑罢了。
三倍兵力压过去,以众凌寡,以强击弱,胜之必也。
王衍在城头看了一会,脸色有些纠结。
今天并不是约定好的动手的日子。
张方主力未至,上官巳就全军出击了,打算捡个便宜。这样一来,即便交兵,上官巳多半也不会有太多损失,甚至可能俘虏一批贼众,声势更壮。
如此,还能对他动手吗?
陈眕、满奋等人,会不会临场变卦?
王衍下意识有些不安,脑海中已经在思考,万一情形出现变化,该如何与上官巳进一步虚与委蛇。
唉,失策!意外怎么这么多呢?
处仲常讽我不通军事,如今倒真让他说中了。
隆隆的鼓声惊醒了王衍。
他瞪大眼睛,紧紧盯着城外。
万余人乱哄哄地排列成了一个方阵。
前军三千甲士,左右两翼各三千,后阵两千,余奇三千。他不知道这是曹魏以来标准的方阵,只觉有点像八卦的变种。
阵势排好后,鼓声节奏陡然加快。
全军万余众,在上官巳的指挥下,一往无前,直朝西军扑去。
正在扎营的西军匆匆集结,并派出骑兵袭扰、阻遏,争取时间。
上官巳亦派出骑兵,双方迎头撞上,先于步兵展开了厮杀。
鼓声仍在继续,双方越来越近。
战场上已经响起了密集的箭矢破空声,不断有军士惨叫倒下。
王衍扒在城头,手指微微蜷曲,像是要把城墙抠下一块似的。
片刻之后,双方终于短兵相接。
王衍目不转睛地看着。
原来,上万人的交锋,场面如此之大,过程如此之残酷。
“仆射,我军要赢了。”廷尉周馥靠了过来,神色复杂地说道。
上官巳手底是真的有点实力,怪不得他如此嚣张。
三千中军甲士与敌交兵后,一开始还处于僵持状态,双方都大面积死伤。但随着时间推移,西军渐渐不支,向后退却,到了这会,阵型已然散乱不堪了。
洛阳中军确实厉害!
周馥感慨一声,比徐州世兵强了太多,可惜基本损失殆尽了——或还有不少散兵溃卒,但从建制上来说,中军确实没了。
“杀!”战场上猛然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
周馥、王衍二人寻声望去。
“咚咚咚……”鼓声愈发激越,这是追击敌军的信号。
万余众士气大振,朝着敌兵溃逃的方向,成列逐奔,大呼酣战。
“赢了。”周馥面无表情地说道。
王衍没有说话,只皱眉苦思。
敌军越逃越乱,追兵也越追越散,前后脱节严重,阵型松松垮垮,已不复之前的严整模样。
而就在这个时候,芒山之上一片人喊马嘶。
稍顷,一队又一队骑兵缓缓而下。
粗粗整队之后,小步快跑,慢慢提速,朝追兵左右两翼包抄而来。
“完了……”周馥脑袋一片空白。
他没想到张方竟然还有这手准备,此战还有这等意外!
王衍震惊过后,猛然扭头,糜晃竟然已经不在了!
他不敢怠慢,当场唤来数人,令其分头去找糜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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