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觉得老夫过于自大了?”看三兄弟笑个不停,王衍自己也笑了,然后拿手指了指王敦,道:“处仲你也别着急,迟早给你弄来青州刺史。”
“那就静候佳音了。”王敦大笑道。
王衍又看向王澄,目光中多有赞许,只听他说道:“平子,为兄会给你谋荆州,但还需要等。”
“嗯。”王澄乖巧地应道。
他其实是被王衍夫妇带大的,对这个兄长言听计从,甚至有种孺慕之情。
“刘弘垂垂老矣,活不了多久了。等他死后,为兄就让你去当荆州都督、刺史。”王衍说道。
刘弘是现任荆州都督、刺史,今年六十九岁,听闻身体不是很好,快到生命的尽头了。
“不是还有陶侃陶士衡么?”王澄问道。
在镇压张昌流民军的过程中,陶侃战功卓著。刘弘对他十分欣赏,甚至当做接班人培养。
“陶侃?”王衍肆意大笑了起来,道:“陶侃在家躬耕之时,其母剪掉长发售卖,才换来酒钱招待客人。如此巴结,却只为了一个督邮。这种寒门子弟,也配当荆州刺史?”
陶侃家里穷虽穷,但和王瑚一样,也是有门第的:寒素。
其父陶丹,孙吴时任扬武将军。
东吴灭亡后,吴人的日子普遍不好过,但有父荫在,陶侃依旧能在县里当个小吏。日子过得一般,但绝对比普通百姓强。
当然,这种出身在北地一等豪门琅琊王氏眼里,就什么都不是了。
王衍现在正处于意气风发的状态,在家人面前私下奚落寒门再正常不过了。
听到兄长肆意张狂的笑声,王导却觉得有点刺耳。
兄长似乎和司马颖一般,有点自大了啊。
王衍不管弟弟们怎么想,反正他现在很高兴、很爽,一副指点天下的做派:“荆州有江汉之固,青州有负海之险,尔等出任方伯,我留洛阳,足以为三窟矣。今王室将卑,故使弟等居齐楚之地,外可以建霸业,内足以匡帝室。尔等当谨记于心。”
“兄长苦心,定当铭记于心。”王敦、王澄二人齐声说道。
王导有些不自然。
怎么只提了青州、荆州,不提徐州?不提我?
“茂弘,徐州地处江淮冲要,亦十分关键。”王衍没忘了王导,扭头看向他,道:“为兄的苦心,你们一定要体量。”
王导心中郁闷稍解,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兄之谋划,固然全矣、尽矣,却为何都在中原?弟听闻有人欲渡江南下,到吴地为官,兄长为何不谋划扬州?”
“国之精华,十有六七在中原。”王衍回道:“再者,吾等祖宗陵寝皆在此,难道弃而逃之江东?”
王导无语。
兄长的信心还是过分强烈了,其行为与陆续南逃避祸的士人大相径庭。
从布置来看,青州、徐州、荆州,从三个方向围向洛阳,同时又都远离旋涡中心。
“外可以建霸业,内足以匡帝室”——确实,这就是兄长的战略布局,做两手准备,他终究还是想着抵定中原。
“兄长教训得是。”见王衍还看着他,王导无奈起身,躬身谢罪。
“罢了。”王衍摆了摆手,道:“徐州进可以取中原,退可以保江东,你既然有志吴地,那就多多努力吧,别让裴家小子给争走了。”
“刺史、都督,总会拿下一样的。”王导说道。
王衍点了点头,旋又问道:“东海王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王导有些迟疑。
王衍冷哼一声,道:“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平子,你可会泄露给皇太弟?”
“不会。”王澄笑嘻嘻地说道。
他是成都王幕府的从事中郎,来洛阳办事,过两天就要回邺城了。
王导无奈,只能说道:“快动手了。牵秀幕府司马王瑚干得不顺心,去了两趟邺城,屡遭讥刺,心有悔意,打算重投司空。”
王衍闻言,摇头叹息:“这帮兵家子,素无信义,不奇怪。”
王导附和应是。
“好好辅佐东海王吧。等机会出现了,我自会帮忙。”王衍说道。
“好。”王导自无不可,一口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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