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顶着压力留在洛阳,韬光养晦,静待非议过去,才是更好的选择。
不过这也和他没关系了。
司马越去了许昌,反倒更会依赖他王夷甫,居中取利的机会大增。
去吧,去吧,有人想死,怎么拉都拉不回来,那就让他去死好了。
“陛下,而今四方不靖,臣别无他想,唯愿扫平诸贼,安享太平罢了。”司马越坚决地说道。
“唉!”司马炽叹了一声,依依不舍地放下了手,道:“太傅尽早归来,洛阳不能没有太傅总揽全局。”
司马越烦躁地应了声:“臣知矣,告退。”
说完,也不待天子应允,直接转身离开了。
经过邵勋身侧之时,冷冷扫了他一眼。
这个人,到现在还愿意尊奉他的号令,出兵东征西讨。在不明真相的人眼里,邵勋或许对他十分忠心,但这只让司马越感到憋屈。
一个张方一样的人,谈何忠心?
司马越离开之后,邵勋亦躬身告退,很快出了行在。
在外面等待的亲兵及府兵们,在看到邵勋、唐剑安然出来后,顿时松了一口气。
作为邵勋身边的核心部下,这些人多多少少知道自己的屁股该坐在哪边。
他们与士族不是一路人。
他们努力的方向,就是为了打破士族垄断官位的现状,就是为了从士族那边虎口夺食。
他们凭军功获取富贵,不问出身,只看本事。
邵将军是他们这个小团体的领袖,千万不能出什么意外。
邵勋让唐剑帮他卸下铠甲,然后扒开戎袍一角,指着肩上的伤疤,笑道:“自用兵以来,历大小数十战,直面锋刃,横身于立尸场上,掩有今日。儿郎们敢不敢随我北上取富贵,杀汲桑一个人头滚滚?”
众人齐声大笑,道:“杀汲桑一个人头滚滚。”
数百骑很快回到了大军营地,在洛阳城东等了三日,领取了大批资粮器械,汇合了骁骑军一督五百骑及司州丁壮万人,然后向北,过芒山,渡黄河,直入河内。
他们没有在此停留,而是直接开往东北方向,并于五月二十七日入汲郡,屯于汲县城外。
二十八日,汲郡太守庾琛带着郡中将佐出城犒军。
“庾府君。”邵勋亲自出营,将庾琛等人引入营中。
治汲两年,庾琛头上的白发多了不少,看来这个太守并不怎么好当。
不过,白发多了,庾琛的气场也强了。
邵勋默默观察,发现老庾眼神明亮,偶尔精光四射,入营之后,目光所至,无不是军中最紧要关窍之处。
庾琛这两年,至少有一半时间在与叛军周旋,看样子学到了不少东西啊,比庾亮那小子进步还快。
“参见将军。”待邵勋、庾琛寒暄完毕之后,姚远亦上前见礼。
邵勋回礼,然后问道:“怎不见郑狗儿?”
“上月剿贼,没于阵中。”姚远黯然回道。
他与郑狗儿受邵勋指派,脱离王**,跟着庾琛来到汲郡,厮杀连场,交情匪浅。
郑狗儿战死沙场,他心中不好受,对贼人更是恨之入骨。
邵勋听到郑狗儿的死讯,默然片刻。
五年前他就认识郑狗儿了,算是资历非常老的部下,如今战死异乡,魂归九幽,或许这就是武人的宿命吧。
“府君,不知本郡贼情如何?”邵勋收拾心情,直接问道。
庾琛沉吟了一下,道:“前月王阐来过一次,上月石超来过一次,大掠一番后就走了。”
“汲桑贼众呢?”
“已掠邺城而去。”
其实,他说得还算简略的了。
汲桑破邺城、杀司马腾后,在城中大肆烧杀抢掠,死者逾万。就连邺城宫殿都被他烧了,火光旬日不灭。
“今在何处?”
“数日前军报,言汲桑贼众已窜至阳平,似欲渡河攻兖州。”
“流寇作风。”邵勋冷哼一声。
庾琛眉头皱了一下。
新蔡王败亡之前,也曾轻视汲桑,说道:“孤在并州七年,胡围城不能克。汲桑小贼,何足忧也。”
随后就城破,轻骑出奔,为桑将李丰所杀。
司马腾长子虞素有勇力,听闻父亲被害,立刻率兵回返,李丰被他追得走脱不得,绝望中投水而死。
结果当天又遇到李丰余众,司马虞及二弟矫、三弟绍、钜鹿太守崔曼、车骑长史羊恒、从事中郎蔡克等人皆被贼众所害。
司马腾只有四子确逃得一命,而今却不知去了何处。
邵勋若轻视贼人,定然要吃亏。
想到此处,庾琛决定好好提点一下,虽然他对这个由胡毋辅之那狗东西造谣的便宜女婿不是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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