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于谨手忙脚乱,第二天他就已经很少犯错了,等到第五天的时候于谨已经可以将日常行军的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
李崇有心培养于谨,考较的问道:
“思静,你说说看,为什么恒州会出现柔然人?”
于谨其实从接到苏泽送来的战报就开始思考了,他将自己想好的答案说道:
“大将军,属下浅见。”
“但说无妨。”
于谨一边说一边整理思路道:“第一个可能,就是这些柔然人是为了伏击我们的大军,但是属下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李崇问道:“为何?”
“因为不符合柔然人的利益,在恒州袭击大军,且不论能不能取胜,就是胜了柔然人还要经过平城,穿过白道,通过六镇才能将战利品运回草原,那这样损耗实在是太大了。”
李崇满意的点头,于谨能够这么想,说明他已经能脱离简单的战术角度,从战略角度思考了。
“第二种可能,这些柔然人准备在我们大军进入六镇后,攻打平城。”
李崇眼睛一亮问道:“为何是平城?”
于谨说道:“恒州之地,钱粮运转的枢纽只有平城,之前大将军就多次向朝堂上书,说平城守备松懈,长期没有任命留台总管,请求朝堂整饬平城边防,但是都没有得到朝堂的重视。”
李崇哈哈笑道:“思静还看过我的奏疏?”
于谨点头说到:“在准备北征的时候,属下将太尉府内有关北境的公文都看了,就看到大将军这封上书。越过雁门关之后,更是觉得大将军这份上书是真知灼见,切中时弊。”
李崇叹息说道:“但是朝堂根本没有理会我这封上书。”
“伱继续说,如果攻打平城,我们会怎么样?”
于谨推演道:“如果攻打平城,即使柔然人没有攻下平城,但只要断了我们的粮道,那大将军所率的大军就危险了。”
“六镇长期闹兵灾,储备的军粮有限,平城又是唯一的钱粮转运枢纽,粮道被断我军自溃。”
李崇问道:“那以思静所想,我军应当如何?”
于谨说道:“当进军平城,再以平城为中心扫荡恒州,清理掉潜藏的柔然军队。再不济也要派遣足够的军队留守平城和恒州诸多关隘,保障粮道的畅通。”
李崇满意的说道:“思静,你日后必能成为国之柱石!”
但是很快李崇摇头说道:“你说的方法都不行。”
于谨一脸的茫然,明明李崇夸奖了自己,但是却不愿意采用自己的建议?
李崇说道:“这是江阳王让密使从洛阳快马送过来的,我们离开晋阳不久,并州刺史高绰上书朝堂,弹劾我跋扈,又密书太后,言我有不臣之心。”
“啊?”
“我们大军转运需要依靠并州,一旦我们进入平城后滞留不前,高绰定然会直接切断粮道,上书弹劾我。”
于谨看着李崇,他知道朝堂上脏,没想到朝堂上竟然这么脏?这可是数万朝廷精锐啊!
这帮人玩党争,连出征北境的大军都能当做筹码?
他们还真的能。
于谨很快泄了气,果然苏兄说的没错,自己还是太天真了,总是从军事角度思考问题,却没有考虑到政治因素。
李崇看到于谨的脸,心中也有些不忍,自己也有过年轻时候,那时候也和于谨一样日夜钻研兵法,也因为只顾虑军事上的事情吃了不少亏。
“怎么,不能理解吗?”
于谨摇头说道:“这些道理,苏兄也和我讲过,只是没有大将军说出来这么震撼。”
“苏泽吗?”
李崇惊讶了,没想到苏泽竟然有如此认识。
李崇叹息说道:“思静,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生来就是太阳,永远光芒万丈的,像是苏泽,像是尔朱荣,都是这样的人。”
“有的人是地里的庄稼,需要浇水,需要剪除杂草才能长高,你我都是这样的人。”
于谨听了李崇的话,却没有任何的不满,因为他知道李崇说的是实情。
苏泽门第不如自己,但是却能从一飞冲天,得到了多少世家子弟都得不到的朝廷正品实职,对朝局洞若观火,又擅长练兵领兵之法,麾下能网罗这么多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