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
荣禧堂上,贾母穿着一新,一身棕青色的对襟长衫,内叠象牙色的内衬,以金色云纹为装饰,头上戴的是鎏金镶宝石的头冠,气度雍容,华贵非凡。
连日来,荣国府从未进一件好事,反倒是遭了几回气受,令贾母心底一直气郁难平,纡郁难释。
为了舒缓些心情,今日贾母盛装出席,邀请四王八公十二侯各家勋贵内眷,来府中做客赏花。
入夏,正是赏花的季节,贾母也想就着这个由头,再联络一下诸多府上的感情。
出大堂,在庭院之间,绿荫草地之上,背靠落地大屏风,两侧铺设了一众筵席。
早有瓜果水酒备在其上,一切打理的齐整,只待来客。
贾母望着远处湖面,不少荷花冒出了花骨朵,心情也有些飘飘然。
“好景致,正是该以此为题,以诗词助兴。”
贾母杵着梨木凤头拐,另一侧鸳鸯搀扶着,徐步走下石阶。
适时,忽得从外面跑来一个小丫鬟,扑倒在贾母脚下便道:“老祖宗,镇国公老夫人传信来说身子不适,退回了请柬,改日再来登门。”
闻言,贾母眉头一皱,面上生出些不悦来。
退回请柬,也不知补些礼来,实在太不知礼数了。
鉴于大家都是将门出身,行事或许不如自己一般处处想得周全,贾母便也不再挑理,淡淡道:“也罢,只少了一家,无碍。”
话音落下没一刻,又一个小丫鬟跑了进来,“老祖宗,理国公老夫人传信说身子不适,退回了请柬,说改日携着府中一众女眷一同来。”
贾母眉间隆起,都皱成了一个川字,“也是就传了信来?”
小丫鬟慌张的点了点头。
贾母坐镇荣国府几十载,何时被人如此看轻过,心底已隐隐冒出火气。
与此同时,外面又接连跑来了许多小丫鬟,也如之前两位一般,齐齐跪倒在地。
丫鬟们还未吭声,贾母便怒道:“都是退请柬的?”
跪倒的一众小丫鬟,皆是点头如小鸡啄米。
贾母沉住一口气,没当众发火,转身便要回房里,还未等迈开步子,就听见院外传来一阵哭闹声。
哭的还不是一个两个,是哭进来了一众人。
为首的贾赦续弦邢夫人,王夫人并一众管家媳妇,还有贾政带着一众府上的男丁,也在队伍里,皆是哭丧着脸。
若是这些人换身行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来给她哭丧的。
贾母怒气直冲脑门,重重杵了几下拐杖,大声呵斥道:“都哭什么哭?老婆子我还没死呢!”
贾政上前来,悲痛道:“老太太,老太爷那边出事了。今早朝会上说,老太爷打了败仗,已经被北蛮俘虏去了,生死不明啊!”
说罢,贾政也难忍心中悲痛,落下两行热泪来。
贾母脑中轰隆一声,似是平地响起一声惊雷,眼睛翻白,膝盖一软,打了趔趄。
若不是鸳鸯眼疾手快,便就要仰倒在地。
鸳鸯急着唤道:“老祖宗,老祖宗!快来人,扶着老祖宗进屋!”
贾母这一晕,更是加重了府上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