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川坐在外面台阶上擦头发。
九月中的夜晚很凉,但他刚才干了活,这会儿身上还有汗。
脖子上随便一擦都是泥疙瘩,扬场的时候到处都是土。
听着上房屋里热闹的声音,抬头看了眼明亮的星河,凉州的夜晚天上星子也这么亮。
他心里空落落的。
为何他们兄弟几个就没有这样热闹过?
都半年多了,也不知道爹娘跟大哥他们,有没有想过他,有没有念叨着来看看他。
虽然这里很好,没人管他没人骂他,也听不到娘亲打骂孩子声音。
可这里不是他的家。
这时,主屋的门帘掀了起来。
“我姐夫在这呢。”
“姐夫,你怎么坐在院子里,跟我们一起吃饭啊。”
老四老三走出屋子,准备何川而来。
老二也走下台阶,“姐夫,好些年没见了,你比以前壮实了些。”
他走过去将何川扶起来,“洗了头不要在外吹风,头会疼。”
何川笑道,“你们出来干啥,我吃过了,刚进门身上都是土,准备洗一洗再进去的。”
老二推着他的后背,“走走走,咱们都是庄稼人,土怎么了,不都是土里长大的么。”
宋春雪撩起帘子,看到何川的头发湿哒哒的,“你怎么洗完头还吹风,仗着自己年轻,头疼的时候在后头呢。”
“我给你找个薄毯子擦一擦,很快就干了。”
说着,她从柜子上取下干净的薄毛毡给红英,“红英,你给何川擦擦,让他再吃点。”
红英有些不好意思,将薄毛毡丢给何川,“你自己擦,我给你端碗面。”
何川擦着头发,接过老四倒的酒。
“喝吧,我娘现在不仅不管我们喝酒,还主动请我们喝酒,这是我娘最爱的杏花酿,苦唧唧的,不知道你爱喝不。”老四咂摸了下嘴巴,“还是梨花白好喝,名字更好听。”
“我不怎么喝,感觉差不多。”何川浅尝了一颗,“嗯,真是杏花的味道,香得很。”
“就是,明明香得很,老四不识货,就知道苦唧唧的。”宋春雪看向三娃,“你少喝点,明天还得去学堂。”
“娘我没事,明早都消化了。”三娃看向江夜辉,“二哥,你会划拳不?”
老二还没张口,老四拍了拍胸脯,“我会,张家老汉在野外扎营的时候,总要招呼人划拳喝两杯,说是狼来了都要被吓走。”
“哎不对啊,三娃你不老实,在学堂没好好读书,还学会划拳了?”
“夫子讲到行酒令,专门让我们划了两堂课,说是将来不读书了,会划拳比读书实用,不过被学正听到了,罚了我们夫子半个月的俸银。”
老四羡慕不已,“哪里来的这么有趣的夫子,若是我当初的夫子能这么好玩,我肯定不会逃学。二哥你记得不,曹夫子,教书的时候吊着嗓子,跟唱戏似的,不对,跟快被噎死的鸡一样。”
老二看了眼宋春雪的神色,压低声音道,“你还想挨打,娘花钱让你读书,你却嫌人家教的不好。”
老四心虚的对上宋春雪的视线,“那个啥,我们喝酒吧,我这不是自食恶果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