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雪知道,四姐宋春莲是姐妹几个之中,最冷清冷心,也最清醒的那个。
从前四姐就看不惯三姐夫,好几次劝三姐别顺着赵钱,不然那狗东西会越来越过分。
可是三姐每次嘴上答应的好好的,等被赵钱打了之后,她不仅没有声张,还息事宁人。怕赵钱责怪抱怨她,怕打她打的更狠,渐渐地跟娘家断了往来。
宋春雪跟四姐离得最近,四姐不止一次的在她跟前骂三姐就是个软柿子,上辈子肯定是欠了赵钱,注定一辈子是个窝囊货。
四姐比宋春雪守寡还要早,三十岁左右就没了男人,生了一儿一女,安分守己的过日子。
虽然没人帮衬着她,但庄子上的人都不敢小瞧她。
四姐也是宋氏姐妹几个最高的,虽然肤色黑了些,但一双大眼睛看人的时候清清冷冷的,但凡带点情绪就充满压迫感。
宋春雪以前常去看四姐,四姐待她也不小气,就是说话不温不火,永远摸不准她的脾气。
重活一世,宋春雪才知道,四姐这样的才是聪明人。
虽然她儿子长得不赖,却被人说是傻子,一辈子没成家她也不着急,更没有费尽心思给他娶媳妇。
四姐总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若是因为她儿子傻乎乎的,就娶个傻的痴的,将来一傻傻一窝,那才叫祸害。
所以,他儿子阿来一辈子没有娶妻。
他们母子俩相依为命,直到阿来后来成了一个人,养条狗在那没几户人家的庄子上,淡然度日。
宋春雪都分不清,到底是世人傻,还是阿来傻。
回首一生,阿来明明是最聪慧最坦然的那个。
“傻站着干什么,还要我请你们进屋不成?”
看着场门口的三人一驴,跟偷了鸡的狗一样狗狗祟祟的站着,宋春莲没好气的骂了一句,“快进屋啊,我又不吃人。”
三姐看了眼宋春雪,瘪了瘪嘴,好像在说她们俩到底谁是姐谁是妹。
怎么比大狼狗还凶。
宋春雪缩了缩肩膀,推了推三姐小声道,“别害怕,四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也是为你好。”
三姐小声嘀咕道,“我看她的眼神比赵钱的还可怕,眼睛大得跟牛眼睛一样,凶起来的时候眼白很多,怪吓人的。”
她尽量压低声音,但还是传进了老四宋春莲耳中。
她放下簸箕拍了拍身上的土,漫不经心道,“别拿我跟赵钱比,那都是天底下的缺物,也就三姐觉得他人虽然混心不坏,年轻的时候图了人家的好相貌,如今就是遭老汉,你还有啥好惯着他的。”
“你跟老五一起来,是不是赵钱那孙子没让老五进门?”宋春莲将驴背上的东西取下来,牵着毛驴去了驴圈。
宋春雪跟三姐面面相觑,心想还是四姐厉害。
什么事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听四姐骂赵钱,过瘾又好笑是怎么回事?
三个女人站在门口没敢擅自进院子,等宋春莲从驴圈回来,才准备进屋。
“快进屋,吃饭没?”宋春莲没好气道,“算了,我就知道肯定没吃,赵钱那种混球连自己人都不认,还舍得给老五一顿饭?”
“……”宋春梅被骂得没脾气,只能干听着。
赵翠翠凑到她跟前,“娘,四姨母好凶啊,娘学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