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有一天我爸一脸紧张地用盒子带回来一件东西,进了书房就没出来。整整一天,不吃不喝。第二天早上,他让我家保姆把我送到了幼儿园,又打发那保姆到乡下给他买乌鸡去。反正,除了我爸妈,家里的佣人都打发出去了。大概着是傍晚的时候,从乡下回来的保姆直接接上我,带我回了家。结果,一开门,发现我爸像是保姆手中的乌鸡一样,被两脚拴着绳子,吊在了天花板上,早就咽气了。后来警察来了之后,在卧室的屋子里,找到了我妈。人也死了,没有伤口,他们说是被吓死的。”
保姆对我不错,他告诉警察,他是我妈的表妹,所以,就由她带着我打理了我父母的后事。等到把我爸妈都安置在墓地之后,她就开着我妈的凌志400把我送到了一千公里以外的关外去了。
“她把你卖了?”我皱了皱眉。
“不是卖,是处理掉。”宋叹苦笑道:“那老夫妇是她的一个远方亲戚,她给了那屠夫汉子两千块钱,让他找个地方,把我埋了。可那屠夫的媳妇是个好人,虽然收了钱,但没忍心活埋我,就把我偷偷养在了他们家的萝卜窖里。”
“你多大?”
“六岁!”宋叹道:“萝卜窖里住了一个星期之后,我就跑了。我用我偷偷藏下来的儿童手表,进口货,上了一个长途车的后备箱。还挺巧,那车的终点站就是云城。”
“你去找那保姆了?”
“找了。可惜,她死了。人家告诉我,她根本不会开车,那辆给了我妈无限荣光的凌志车被大卡车压扁了,那保姆被扒出来的时候,身体最厚的地方只有三厘米,像是一张压扁的茄子画。我回到老院子,院子已经住上了别人家,说是那保姆卖给他们的。我又去警察局,警察说,我爸妈死的现场,没有任何人陌生人出入的痕迹,所以,很可能是我爸精神失常。因为他们在医院里找到了我爸前几天去医院的问诊记录,他问大夫,自己能看见一个红衣小孩跟着他,是不是睡眠神经不好。可那大夫不知道怎么想的,在诊断书上却写下了精神障碍的论断。”
“于是就这样结案了?”
“是。不但结案了,他们还给我找了个好去处,福利院。我那幼儿园的老师们,发动所有小朋友,给我捐了三块二毛钱当做家当,拿了我妈一台电视的班主任则给我买了一身一块七的涤纶背心裤衩……半年后,我从福利院里又跑了出来。”
“然后呢?”
“然后我就去我爸我妈最常去的那条古玩街扯着脖子喊,你们这些人,都抽过我爸买的华子,用过我妈买的香水,你们都认得我,说罢,谁能给我买个烧鸡吃,我……我就管你叫爸叫妈了。”
宋叹说到这,忽然看着我笑道:“你猜猜,有人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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