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我不是……我没有……”
周青梅一下子不敢动了,杵在原地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薛满仓有些惊讶于娘亲的火大,从前她也说过青梅几次,让她“一碗水端平”,但都是好声好气劝说,不像今天这般。
他赶紧推了推媳妇,让她赶紧再煮两碗鸡蛋来,然后打圆场。
“娘,您别生气,当心你自个儿的身子。青梅就是在周家习惯了,一时间转不过弯来。”
郑晴琅也知道,周青梅即便嫁入薛家十几年了,也还在为娘家各种操心,妥妥的“扶弟魔”,可见其中毒之深,这一下子是改不了的。
但是,既然她来了,这样的事,就休想发生在她跟前,她一定要把这个儿媳妇的性子掰过来。
刚刚两个孙女的眼神,让她狠狠共情了。
她不是孤儿,却像是孤儿,被重男轻女的爸妈扔给在老家的奶奶抚养。小的时候,她很不理解,明明自己比调皮顽劣的弟弟听话百倍,为什么爸妈就是不喜欢自己,一度,她自卑到怀疑人生。
后来,奶奶告诉她,不是她不够好,而是她爸妈思想有问题,觉得只有男的才能传宗接代,女的只是赔钱货。即便是明文规定的法律条文,也无法消除这种思想下带来的男女不平等。
终于,另外两碗糖水鸡蛋到了,冒着诱人的热气,慎重得放到了薛晓春和薛晓夏跟前。
二房夫妇俩全程没有说话,却十分赞同娘亲的做法,特别是马宝珠,她只生了薛子俊和薛子善两个儿子,所以挺稀罕闺女的,平常也很看不惯大嫂轻待两个侄女。
一顿晚饭,总算就在碗筷的碰撞声中结束了。
孙子辈的都被打发出去玩耍,堂屋里的大人开始谈正事。
“老大,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吧。”郑晴琅直截了当问道,她知道家中欠债了,但事情的始末还不十分清楚。
薛满仓有些羞愧得低下了头,低声道,“娘,我错了,当初你觉得那事不靠谱,不赞成我干,但是我还是瞒着你干了。”
原来,一年前,薛满仓认识了一个自称是段府管事的人。而段府,是镇上有名的茶商,做的就是往藏区贩卖当地稀缺茶叶的暴利生意。
多个朋友多条路,薛满仓的行商都是小打小闹,难得认识一个做大生意的,自然欣然相交。当然,他也不傻,也曾疑惑过,为何段府管事会同他一个小商贩交好。
只是,这段府管事出手阔绰,还帮忙将他手中的货物捎带过去藏区,卖了高价,赚了不少钱,所以,他便打消了对他的疑虑。
后来,段府管事说自己要收购一批茶叶运往藏区,但是自己手头有些紧,问薛满仓要不要入伙。薛满仓一听,这不是白送钱给他嘛,于是就撺掇着娘亲将家里的积蓄拿出来投资。
原身向来谨慎,她宁愿守成过眼下的小日子,也不愿冒险用家里所有积蓄接什么泼天富贵,所以拒绝了薛满仓。
薛满仓觉得机不可失,瞒着娘亲,和二房凑了十两银子,还向五爷那边借了五十两的高利贷,将这六十两的货款全部交给了段府管事。
过了几天,镇上便开始传出了所谓段府管事的骗局,没等他去探听清楚,五爷催债的人便上门了……
这也是马宝珠眼下不爽大房的原因,二房拿出去的五两银子是她的嫁妆,她的损失可不小。
郑晴琅听完事情始末,暗道难怪,原来是这种套路,先让受骗者尝到甜头,建立信任,最后再骗一票大的。饶是见多识广的现代人,也会上当,更别说没见过多少世面的薛满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