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李成锐站在挤挤挨挨的人群中看榜,从头仔仔细细地看下去,希望也随着目光略过一个个不是自己的名字而一点点丧失,直到最末尾的那一行。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好几次再定睛一瞧,依旧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他的籍贯和名字。
他依旧不敢相信,以为自己是发癔症了,扯过一旁的书生问道,“你帮我瞧瞧,那最末尾的一行,写着是谁的名字?”
那书生以为他看不清,很热心得帮忙看了,从他口中出来的,依旧是李成锐熟悉的籍贯和名字。
一瞬间,狂喜席卷他的全身,让他止不住得发颤。
“我中了”三个字堵在嗓子眼里,明明已经张开了嘴巴,却怎么也发不了声音。
他激动得几乎要昏厥,双脚轻飘飘得像踩在云端,好在身旁的书生发现了他的异样,赶忙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他。
“我中了,我中了……”同样的三个字,重复多遍,声音一遍比一遍大,语气一遍比一遍坚定。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张榜单中,恍若置身梦里一般,将外界的恭喜声全部摒弃在外。
画面一转,车板的晃动让陷入沉思的李成锐回到了现实,喜报送到下坝村的时候,他刚刚进宜良县的城门。
此刻,他已经恢复了平静,全然没有刚刚获知自己中举后的失态。
他没有急着回村里,想要先去薛氏豆腐坊碰碰运气,看看郑婶子在不在。
他迫切得想要当面谢谢郑婶子,要不是她那边将岳知府批注过的书借给自己,他最后的策论借鉴了批注中的某个观点,恐怕这一次他仍旧是要铩羽而归的。
可惜,他来到豆腐坊一打听,不仅郑晴琅不在,连薛满仓这个好兄弟也不在,豆腐坊只有几个女眷,他不好意思多留,便打算离开了。
正走到门口的街道中心,突然就见到一个贵妇打扮的妇人,身后跟着好几个婆子,气势汹汹得朝着薛氏豆腐坊去了。
出于对薛家的关心,他停住了脚,决定静观其变,若有需要,他或许可以帮帮忙。
只见为首的妇人在货架前站定后,便指着上头的豆制品说道,“这些东西,我都包了,算一算要多少银子。”
这个时候是周青梅看店,她没有认出眼前的夫人正是小姑子的前婆婆姚氏,虽然纳闷她要这么多豆制品干嘛,却没有多话,而是默默打包算钱,反正这人的衣着也不像是付不起的样子。
岂料,钱是给了,但是那婆子接过那些豆制品后,只是打开一闻,便随手扔到了地面上,柔嫩的豆腐瞬间摔成一滩豆腐碎,其余豆制品虽然不像豆腐那么娇弱,却在那些人有意的踩踏下,同样成了渣渣。
“呸,这些豆制品是酸臭的,肯定是隔夜的,竟然好意思卖人……”那婆子一边踩那些刚买下的豆制品,一边出言污蔑。
周青梅在门店锻炼过许多回了,如今也不是那么胆小怕事了,意识到对方是特意过来寻衅的,怕路人误会自家商品的品质,连忙高声反驳。
“你们这几位客人好没道理,我们薛氏豆腐坊的豆制品都是当天现做现炸的,如今天气又不十分热,才摆上一会儿,哪里就酸臭了。别以为你们把东西都摔地上踩碎了,大家就闻不出我家东西新鲜了。好歹过来闹事前打听清楚,我家的豆制品向来供不应求,当天下午基本卖光了,可没有隔夜的道理。你们若是再随意出口坏我家豆腐坊名声,我就告官了!”